“府上果真就因为如此,就觉得我们宁家不是良配?请问这是汤老爷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因为此事关系不仅关系到夏家,还有我宁家众多女孩的名声,我不得不跟府上辨个明白!”
看着她雪亮的目光,严显咽了咽口水,才压下那份心虚,“谁的意思重要吗?不过是……”
“谁告诉你这样的事情不重要的?你让他来跟我谈!”
宁四娘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吓得严显浑身打了个哆嗦,“否则,我是不是也能随意败坏府上的名声,说贵府里全是一群言而无信,又偏听偏信的糊涂虫?”
严显冷汗都下来,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能支支吾吾劝宁四娘,“这又何必动怒,咱们有话好好说。”
宁四娘摇头,“我不跟你说,你虽是汤家的女婿,却又不姓汤。非是我不信你,而是你到底一个外姓人,我怎能相信你就代表了汤家的意思?留下玉环的是汤老爷,若要取也该由汤家人来取才是。若是汤老爷不方便,你去找文院府的池夫人,让她上门也是一样。我不难为你一个晚辈,但也恕我宁家不招待了。请回!”
严显心中发苦。
池夫人一向不喜欢他,当年曾极力阻止汤姑奶奶嫁给他,就算如今做了夫妻多年,可这个姑姑待他依旧淡淡的。今儿来讨要玉环之事本是瞒着汤老爷,他生了几个熊心豹子胆,敢去捋那样虎须?还是头母老虎!
可若要不回玉环,他回头得怎么跟岳母交待?只怕也是要揭去他一层皮的。想想反正也把宁家得罪了,若能取回玉环,好歹还能在岳母跟前立下一功。
于是严显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既然府上心中无鬼,为何不肯还回玉环?非得推三阻四的,让长辈前来?是想把事情闹大,再显得你们有多委屈么?这样狠心薄情,怪不得刚进金陵城,就听说府上一个奴才因不慈进了大牢,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早知如此,我们也不必顾忌你家颜面,直接说你宁家闺女嫁不出去,硬赖着人骗婚便罢!”
“你!”见着这样无赖行径,宁四娘血往上涌,直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到底是上了岁数,身体大不如从前,若非如此,她必要亲自动手,撕烂了此人的嘴!
啪!
一只茶盅斜飞出来,正正打中严显的额头,伴着“哎哟”一声,便连汤带水的泼了他满头满脸。
夏珍珍黑着脸走出来,指着严显鼻子大骂,“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打你的是我,有种你就告我去!不过,我要告诉你三件事。一,我夏家嫁到齐家的女儿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二,我嫁到魏家的侄女也刚刚诊出有了身孕!三,我虽只生了三个丫头,可好歹都活蹦乱跳养这么大了。据说汤家太太可是生了七个孩子,却只活了一个吧?说我们夏家的姑娘没生养,那请问府上风水又如何?”
严显是真没想到,这宁家女人竟是一个比一个凶悍!
若说宁四娘还顾忌着身份礼仪,夏珍珍却更能豁得出去。
方才听说汤家女婿来了,想着年轻后生,夏珍珍不好出来见面,便兴冲冲去安排了待的酒席,然后躲到隔壁厢房打算听一听。
谁知竟然听到这样消息,看把婆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脸都黄了,夏珍珍直恨不得拿根棒子打上汤家去!
士可杀,不可辱。
前儿她才听宁绍棠背书时,说起这话。
汤家要退亲没什么,好生把话说开了,顶多闹点不愉快,但宁家绝不会强求。可为了退亲,竟是说出这样的混帐话,若是传开,让她的女儿们日后可怎么办?
“现就滚回你汤家去,把我娘的话也带回去,这亲事,我们宁家不稀罕!但是这个道理,非得汤老爷来给我们一个交待不可!你若敢出去胡乱败坏我们宁家名声,我即刻就拿着玉环去撞死在你们汤家门口!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看着她满脸悍色,严显真不敢再刺激宁家人了。
揉着刚被打出个青包的额角,嘟囔着“好男不和女斗!”顶着满头茶水茶叶,灰溜溜的快步走了。
剩下婆媳两个,你看我,我望你,竟是同时落下泪来。
就算把人骂跑,出了口恶气,可宁芳的亲事却也毁了。而且,外头怎会传出夏家女儿不好生养这样的恶名?
听着里面的哭声,宁芳默默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守好屋子,不要让人闯了进去,让这婆媳俩好好哭一场,冷静冷静。
夏珍珍在安排好饭菜之后,曾给厨房留个话,让她们在菜做好时,请宁芳来通传,这也是想给汤家人留下好印象,却没想到,让宁芳刚好听到了这样一场吵闹。
知道婚事不成,她并不觉得怎样,反而还略有些松了口气的轻松。
只是惹得祖母娘亲这样伤心,让宁芳很是难过。
看来,那对金珠带来的不是什么珠联璧合的好兆头。又或许是自己没福,压不住这样贵重之物?
正胡思乱想着,丫鬟匆匆来报,“有官差上门,说是要问徐妈妈的案子。这要禀报太太和二奶奶吧?”
可如今她们哪里有心情听这些?
宁芳吸了口气,“把人先请到东厅里去,摆张屏风,我去见他。暂且不要打扰太太和二奶奶了,回头我自会跟她们说。”
丫鬟听话的去安排了,宁芳这才收拾齐整,过去见。
可是刚从后门进了厅,还未及落座,她便听得一声惊呼。丫鬟顾不得失礼,急急惊呼,“姐儿,是,是程三公子来了!”
宁芳一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虽是几年不见,他又高了,也成熟了许多,可这位程三公子她无论如何还是认得出来的。
“三舅公?”宁芳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你就是朝廷派来的御史!”
否则,他怎会千里迢迢突然出现在金陵,下人禀报时,还说是来过问徐妈妈案子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