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富贵芳华 > 第99章渔翁
    看宁守仪尴尬,宁守佺想给长兄解围,跳出来嘟囔,“东西是好的,只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宁四娘脸色一沉,宁珂忙道,“这确实是人家送给夏家兄弟,托他转送来的,我亲眼所见。六叔公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金陵衙门找赵都事一问便知。”

    宁守佺讪讪闭了嘴,宁四娘这才冷哼一声,转头对夏继祖道,“不要耽误了孩子的好时候,把安哥儿抱过来吧!”

    夏继祖这回可是胆气大壮,就算他还不太明白这金钱到底有多贵重,但宫里的东西,肯定是长脸的好东西,没看那位宁守仪宁大官人脸都青了吗?

    所以他是雄纠纠,气昂昂,大步上前,把安哥儿往抓周台上一放,“去,找几个好东西给你祖母瞧瞧!”

    要说小孩子最是敏感,本来觉得气氛有异,安哥儿也收敛了气息,不敢吵也不敢闹的。可看夏继祖突然这么大气的一说,安哥儿似是知道有人撑腰,顿时来劲了,眉花眼笑的就撅着小屁股,爬向那一堆书本玩具了。

    宁四娘笑着,也把宁萍放了上去。

    这孩子天生胆小,有些茫然,宁芳赶紧上前,“萍儿乖,跟安哥儿一样,去抓些玩具来。”

    宁萍倒是听她的话,低头左右看看,就把一支被安哥儿踹开的毛笔捡了起来,往她手上递。

    众人看得好笑,“这是要出个女状元么?竟是拿笔了!”

    宁芳看她还空着一只手,忙道,“再去拿一样。”

    宁萍再度看看,就把一盒子颜料捡了起来,惹得众人更笑,“原来不是做文章,是要画画的。”

    宁芳心中很是骄傲,心说等我家妹子日后出了名,你们想求她的画,还求不到呢!

    她既抓周完毕,看她在台上颇不自在,夏继祖便把她先抱了下来。然后再瞧安哥儿,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满台子乱蹿。什么东西都要捡起来摸一摸,啃一啃,极是活泼灵动,逗得人笑个不停。

    眼看他把满台子翻得乱七八糟的,连宁四娘也忍不住笑道,“行啦,差不多捡一件出来吧,别挑花了眼!”

    安哥儿扭头看看,钻进玩具堆里,摸来摸去,最后高高兴兴的举着一物,嗷嗷叫着往回爬。

    等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个提着条鱼的泥娃娃,宾们笑得更加大声。

    连宁芳也捂着眼,不忍心看了。

    这傻弟弟,之前还特意教过他,要去捡官印,捡刀剑,或是金元宝的,结果却捡个泥娃娃,这可不得被人笑一辈子么?

    可宁四娘,还有宁守仪等家中长辈,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重起来。

    宁淑珍嘲讽道,“还以为捡什么好东西了,竟是捡块破泥巴出来,这是往后要去做个渔翁打鱼么?”

    “住嘴!”宁守仪忽地发威了,“这是哪房的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宁守佺气急,“死丫头,乱说什么?滚回房做你的针线去!”

    宁淑珍不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挨了这么大通训斥,一下子白了脸,眼泪也涌了上来。旁边她姨娘看着不好,赶紧拉着她要走。

    可这是为什么?

    宁淑珍不服!脚下便不肯挪动。

    宁守仪瞥见她那愤怒的神情,冷声道,“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老六,既是你家的丫头,便由你来说!”

    宁守佺再度瞪了宁淑珍一眼,真恨不得把这丫头一把掐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我们宁家祖籍雁丘,早年家贫,为求生计,除了耕种,还得下河捕鱼。某年寒冬大雪,家中无粮,老人病重,先祖还是少年,却只得冒雪去河上破冰捕鱼,谁知却不小心掉进湖里,险些丧命。后来蒙一位方姓恩师所救,见先祖一片纯孝,且有心向学,便收他为弟子,教其四书五经。我宁家先祖因祸得福,后来考中举人,渐渐振兴家业。”

    等他说完,宁四娘傲然道,“后凡有我宁家子孙抓周,抓到这渔翁的,皆会有所成就。当年大伯抓过,我家二儿抓过,只想不到,今儿我这孙子手气不错,也抓到了。”

    哗!

    这下所有人都对抓周台上,那个咧嘴傻笑的小胖墩刮目相看了。

    宁淑珍原本满心的不服,只刻全都化为了悔恨与恐惧。

    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嘴贱,胡乱说话?早知道还不如听话的快快滚蛋!现在再留,只怕落不着好吧?

    宁淑珍心生怯意,想偷偷溜了。

    谁知宁守仪却目光如电的瞟了过来,“你既听完了始末,便去训诫斋住满三月,将《女诫》抄上百遍再出来!”

    宁淑珍这回真正白了脸。

    抄书很可怕,可住训诫斋更加可怕!

    那里冬冷夏热,生活极其简朴,每日除了清水和三餐粗食,还有罚抄的笔墨纸砚,什么都不提供。就算她们四房比不上其他几房富裕,可宁淑珍自打生下来,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所以,她马上跪下,哭着求饶了,“孙女儿无知,还请太老爷饶过这一回吧!”

    可宁守仪却冷哼一声,半字不发。

    宁守佺立即跳起来道,“还不快让人把这丫头拖去!早说了平日里要你们严加管束,都当耳旁风,今日去吃些苦头,才是教你做人呢。还有脸哭,滚!”

    眼看着宁淑珍被拖走了,众人也觉得没什么意趣。

    显然,这是二房回来想立威,没抓着长房的把柄,在四房捉了个替罪羊。

    可这又能怪谁呢?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横竖酒宴已完,众人散去。

    宁芳回了房,左右瞧着她的小弟弟,好象今日才重新认识一样。

    夏珍珍觉得她这眼光实在太过古怪,拿手绢拍了女儿一下,“傻看什么呢?别把你弟弟吓着。对了,你说这金钱是谁送来的?”

    宁芳此时哪有心情管这个?

    再说这个也不难猜。

    看那钱上金色新得很,一看就是这一两年铸造的。而这一两年,宁家能跟京城攀上关系的,除了英王府的那位,还有谁?

    只他远在京城,怎么跑到金陵来送礼了?不过这事倒还不急,让宁芳震憾的是眼前牙都没长全的小不点。

    在宁守佺讲叙家史时,她忽地又记起一事。

    夏珍珍后来两个女儿会嫁得很好就不说了,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却更叫人羡慕。

    因为他曾在海战中立下大功,举国震惊。

    而那小子,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小时候抓周时,曾抓了个渔翁。

    可她们宁家明明是书香世家好不好?若说能培养出宁萍那个才女还算勉强说得过去,可怎么会培养出一个战功彪炳的武将?

    那小子,还有个挺出名的绰号。

    宁芳知道,却不敢说。

    因为安哥儿还没有大名,所以她还想等等看,这个弟弟会不会就是那个著名的“宁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