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具身体心口还是传来难言的滋味,大概因为原身和樱儿毕竟是旧识,如今她年纪轻轻竟已入土,如今还要打扰她的安宁,真是百味杂陈。
挖了一会儿,露出了棺材。
是最薄的那种杉木,没有腐坏,看来确是下葬不久。
宁凝掀开棺材盖,举着灯笼查验尸体。
果然,这具尸体颈骨断裂,赵樱儿绝不是病死的!
宁凝想了想,“系统,是我错了,你不该问那个掌柜的。那种人有家有业,不敢多说话的。我该去问店小二,他们最在乎的是银子。只要给的够,大不了换个地方做工就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去问。”
他赶回城,把正要钻被窝的店小二薅出来,店小二一看是他,也不敢发怒,只能哭丧着脸,“这都这个时辰了,好不容那桌人喝完了,小人想睡会儿呢,宁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问赵樱儿的事。”
“这,掌柜的不都跟您说了嘛,再说我一个伙计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凝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他面前,“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如果你说实话,这银子就归你了。如果你说谎,那可是要坐牢的。”
店小二咬着牙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那我就说了,您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宁凝点头,他终于撬开了店小二的嘴。
店小二说那丰大名声很不好,在县里和他姐夫狼狈为奸,欺压良善,还曾经把一个妓女虐待致死了。
赵樱儿嫁过来之后,头两个月似乎过得还不错,可新鲜劲儿一过,丰大待她也不再和颜悦色。
那院儿里常传来呼痛声,然后赵樱儿就几天出不了门。
丰大也不在乎她身子怎么样,常常请知县到那里通宵达旦地饮酒寻欢。
赵樱儿死的前两天,丰大的夫人听说了她的事,带着几个粗壮的仆妇来寻她的不是,据说狠狠羞辱了她一番。
之后没几天,她就死了。
不知她是怎么死的,但并没听说她生过病,也没见她请过郎中。
店小二不能进赵樱儿的院子,也就大略知道这些。
不过他还说,赵樱儿死后,本来赵玲儿和她娘想讨个公道的,却被县衙的人赶了出来,她娘不久郁郁而终。
谁曾想,她娘死后,赵玲儿竟与丰大看对了眼,变卖所有家产凑了嫁妆,急三火四地嫁过来。
店小二还感叹,“好好一个姑娘,就算要找个依靠,也不必在丰大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她还说看见她妹妹的鬼魂了,哼,反正我们是没见到,八成是她心虚了。”
想明白了,宁凝去找赵玲儿。
赵玲儿脸色不佳,似乎有些怪宁凝不近人情,但宁凝说有东西要给她看,将她带到窗前,示意她看向窗子。
只见一个白衣鬼影现身眼前,那鬼面色雪白,吐着鲜红的舌头。
“啊!有鬼!”赵玲儿抱头尖叫。
宁凝无动于衷,“鬼不是赵樱儿吗?怎么变成男人了?”
“这,这我也不知啊。”
这时,灯火亮起来,将屋里照得通明。
宁凝把新燃起的几根蜡烛放好,示意店小二擦擦脸上的粉,“别怕,是店小二扮的。”
赵玲儿惊魂未定,“阿凝,你为何吓我?”
“真能吓到你吗?你不正是用此物吓得丰大摔死吗?”
赵玲儿讪笑一声,“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是吗?那我一样样说给你听。你故意自己准备纳妾用的东西,就是想说你不是丰家妾,将来容易脱身吧。还有,我问过了,那酒是丰大最喜欢的酒,后劲也大,一坛就要十几两银子。你如今家境不好,怎么会舍得买这么贵的酒?”
宁凝顿了顿,“我猜,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先放出有鬼的风声,让丰大有些疑心,再用他最爱的酒将他灌醉,做出鬼影吓他。为此,你还特意画了赵樱儿最喜欢的樱花花钿,就是为了让丰大醉眼昏花,把你误认作她。”
赵玲儿冷笑,“就算他再醉,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伸手摸一把就知道了,总不会把他吓成那样吧?”
“当然不是,你利用的是琉璃成影。”
丰大头一回见到琉璃,根本不知道它还能成影,就当做是鬼影了。
而赵玲儿从前毕竟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出身,不是头一回见琉璃,对它的了解也比丰大多,直到它能成影,借此害死了丰大。
赵玲儿垂下眼,“就算如此,我又为何要杀自己的夫君?”
“我去查验了赵樱儿的尸身,她不是病死的。你是要为她报仇吧?”
赵玲儿苦笑几声,“我就知瞒不过你。不过,我太软弱了,樱儿死时我还没敢报仇,只想躲起来过活。谁知,这个禽兽竟然……侮辱了我。”
赵玲儿说,赵樱儿私奔半年后,突然捎信说想见她一面。她匆匆赶往栈,发现赵樱儿已枯槁得不成样子。
丰大初始对她不错,时日不多就原形毕露了,经常借着酒劲儿对她连打带骂。
这还不算什么,有一晚丰大居然带知县前来,还助知县非礼了赵樱儿。从此,两人轮流来找赵樱儿,把她当成妓女取乐。
赵樱儿悲痛欲绝,丰大的老婆还带人来作践她,命人撕碎她的衣服,狠狠凌辱了她。她万念俱灰,不想再活下去了。
赵玲儿心痛不已,说干脆她们找个机会逃走,到别处过日子。谁知,当天夜里,樱儿就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她已存死志,竟真是要见玲儿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