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捏了捏鼻梁，瞬间感觉头大如斗。
当晚，第三次突击提审。
宋启死死盯着卢泰的眼睛，沉声道：“卢泰，你知道街坊邻居对侯桂芬的评价是什么吗？”
卢泰默不作声，一脸淡然。
宋启继续道：“他们说侯桂芬是贤妻良母，又是多年的优秀教师，口碑非常好。”
“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尖酸刻薄，为了钱财出卖女儿。”
卢泰冷冷一笑：“人都是会变的，只能说那老婊子善于伪装，别人不了解本质罢了。”
啪！
宋启猛拍桌子，厉声道：“卢泰！你不要再歪曲事实了！”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彭莎莎又在哪里？”
连环三问，卢泰避而不答。
“凶器、动机、口供，全都已经凑齐了，证据链齐全，你们赶紧走流程不行吗？”
“还要我说多少遍？侯桂芬确实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彭莎莎在哪。”
“总是在纠结一些有的没有，还有什么意义？”
这次攻坚战基本宣告失败。
审讯工作也是一个技术活，宋启感觉需要跟周正请教几招。
对于卢泰这种滚刀肉，很有必要上一套大记忆恢复术。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试试最后一个突破口。
第二天上午。
宋启和伍小超结伴来到红發集团，直接当面传唤郑诚。
郑诚现年25岁，跟宋启差不多大，却已经身居高位，任职红發集团高级执行董事。
其实就是一个虚职，等着混几年资历，到时候接老爹的班。
宋启本以为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没想到实际接触下来，彻底打破了他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
郑诚相貌俊朗，梳着三七分头，戴一个金丝眼镜,一身西装革履。
文质彬彬，谈吐儒雅，完全没有顶级二代的傲气。
“这是今年虎夷山新下来的母树大红袍，二位尝尝。”
让秘书带两人来到办公室，郑诚又慷慨的招待二人品茗。
这种母树大红袍极其稀有，据说一万多块钱一两,价值之昂贵堪比黄金。
光这两杯茶，少说也得上千了。
宋启暗暗感叹，自己和伍小超只是办案警察，又不是领导，郑诚真舍得下血本。
“郑董，我们今天过来叨扰，是想跟你了解一下彭莎莎的情况……”
宋启开门见山，郑诚波澜不惊。
“哦，我明白，坊间有传闻，说我跟彭莎莎有染，对吗？”
“嗯，那传闻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面对宋启的质问，郑诚淡然一笑：“呵呵，是真的。”
“啊？”
宋启和伍小超顿时愣住了。
本以为他会自证清白，没想到直接承认了。
这个大瓜是真有点噎得慌……
见两人面露惊愕，郑诚并没有害臊，直言不讳道：“男人嘛，遇到心仪的女人难免会冲动，这也是人之常情。”
“郑董的冲动指的是什么？”
宋启不敢相信侯桂芬会帮助郑诚强暴彭莎莎，更不相信郑诚会承认犯了事。
郑诚笑了笑：“无非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彭莎莎是已婚少妇，我这么做有悖伦理道德，惭愧惭愧。”
宋启还不死心，继续刨根问底：“郑董是怎么跟彭莎莎在一起的？能说说详细过程吗？”
“没问题。”
郑诚的坦然再次出乎两人意料。
他第一次遇到彭莎莎，是在四个月前的基层视察活动中。
彭莎莎的美貌，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下班之后，他特意拦住了彭莎莎，想要约她共进晚餐。
不过彭莎莎顾忌影响婉拒了。
随后经过他的死缠烂打和金钱攻势，再加上侯桂芬的劝说，彭莎莎逐渐放弃了抵抗。
两人在相识一个月后，终究厮混到了一起。
“也就是说，你确实给侯桂芬许诺，一百万彩礼迎娶彭莎莎，婚后会支付3万/月的养老费？”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
“郑董，冒昧问一句……您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会看上彭莎莎？不会觉得自降身价吗？”
“哈哈哈哈……”
郑诚爽朗一笑：“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彭莎莎跟我门不当户不对，但她的气质和性格，确实让我沉迷到无法自拔，这一点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再说我只不过出身比普通人稍好一些，很多人却误以为我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其实不然。”
宋启点点头，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您最后一次见到彭莎莎是什么时候？”
“她已经失踪超过一星期，您难道没有发觉异常吗？”
郑诚仔细回忆了片刻，说道：“最后一次见她，好像是在十天前，她跟丈夫吵架闹离婚，之后就回了娘家。”
“我曾约她出来，但她以心情不好为由拒绝了，此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也派人到处寻找过，但没有任何进展，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伍小超插嘴质问：“既然知道她失踪，您为什么不报警呢？”
郑诚戏谑的瞥了他一眼，“她丈夫和母亲都没报警，我一个地下情人报警算什么事？”
“虽然我跟二位警官坦白了关系，但对外还是要顾及影响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宋启感觉继续盘问也挖不出更多线索，索性起身道别。
“二位警官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联系我的秘书，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工作。”
郑诚甚至比他爹郑红發还要谦逊有礼，给宋启的感觉有些热情过度。
“宋哥，你觉得这家伙有问题没？”
回去的路上，伍小超迫不及待追问。
宋启点点头：“有，而且很大。”
“很大？问题在哪？”伍小超不解。
宋启解释道：“郑诚和卢泰的口供基本大差不离，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似乎像是串通好的。”
伍小超反驳：“有没有可能真相就是如此呢？”
“或许是我们把侯桂芬想象得太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启摇摇头：“绝对没那么简单，这起案子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了，我从不相信巧合。”
正说着，李有田突然打来电话，态度蛮横质问：
“宋启，侯老太遇害案确定了凶手，证据链也完善了，为什么还不赶紧结案？”
“还有一些疑点解释不清楚，而且当事人之一的彭莎莎下落不明，恐怕另有隐情，暂时还不能结案……”
不等宋启说完，李有田粗暴打断。
“你怎么总喜欢深挖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显得你很有本事吗？”
“从明年年初开始，齐海要争创第一批全国文明城市。”
“年底这几个月是治安环境考核的关键期，绝对不能出现大案要案悬案。”
“你马上把案子结了，不要再纠结那些没用的，真相不重要，社会稳定才重要，分清主次！”
自从宋启表面跟谢宝庆合作以后，算是触碰到了冯立辉的逆鳞。
身为区长阵营的李有田，自然要拿出实际行动敲打宋启，以向冯立辉示好。
之前这家伙还多少以礼相待，现在对宋启态度那叫一个恶劣。
宋启也不在意，淡定道：“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查明真相，把案子完结。”
“不行！就现在、立刻、马上结案！”
“如果你不服从命令，我就把案子的侦办权转交给孙盛，自己看着办！”
说完，李有田直接把电话挂了。
“草！为了自己升官发财，搞出冤假错案都不在乎，这老毕登真不是个东西！”
伍小超义愤填膺，忍不住爆了粗口。
宋启只能长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官大一级压死人，侦办权交给谁，就是李有田一句话的事。
即便自己拖着不办，李有田也会让孙盛过来结案。
孙盛那种懦弱的性格，不可能不服从上级命令。
看来这个案子暂时只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