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远，沈云州仍拿着貔貅不撒手，似乎很喜欢。
倒让宋思弦有些后悔，她也不常送人东西，冷不丁送一次应该送好的。
这个貔貅虽说是籽料，看上去油润可貔貅的身上有个矿点。
没等宋思弦抬手，沈云州已经随手拴在了腰上了。
行吧，不过是个坠子，他喜欢就好。
也没几个钱的东西。
两个人逛来逛去，就逛到河边，一对儿夫妻卖鱼汤，鱼都是现杀的。
妻子长得很漂亮，在前面收钱，丈夫腰前围了个围巾，手池子里洗了洗手，随手捞出鱼就利落地宰杀。
他有个专门像鞋刷子的工具，不同于鞋刷子上的软毛，这个刷子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针。
不过利落地刷了几下，鱼鳞便乖乖地脱落了。
宋思弦和沈云州看到这个场景，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会儿。
女子将收拾好的鱼系好，递交给人，转头又拿起帕子，给自家男人擦着汗，丈夫侧头笑着跟妻子玩笑说了句什么。
惹得妻子啐了他一口，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这是你所向往的生活？”沈云州见宋思弦定定地看着，忽然问了句。
“没，只是觉得日子虽然平常，但是看他们的感情知足常乐也挺好。”
沈云州难得沉默了一瞬，因为这样的生活他给不了，既然无法兑现承诺，不如不说。
就在这时，不远处巷子里窜出一队人马，不由分说上来就将鱼摊子给掀了！
“鱼老二，这可是你上次欠的赌债，白字黑字可是签字画押的。”
来人满脸横肉，一脚踩在凳子上，见鱼老二的妻子长得好看，手不气地在她胸前抓了一把。
引来女子的尖叫，可左右胳膊都被人摁住，逃无可逃。
本来等着吃鱼的人，丢下钱甚至不等鱼，转身就跑了。
“我、我只欠了一两银子……”汉子犹豫地说道，却被人反手一巴掌打掉了一颗牙。
“你说欠了一两就一两，我们赌坊三分利，利滚利，如今是五十两银子。”
宋思弦忍不住侧头看了沈云州一眼，娘的，比猫不留都黑。
沈云州面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芸芸众生，没了权势，想要过太平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转头看了胡三一眼。
胡三这头气得正摩拳擦掌，只是出门之前胡一再三交代，以德服人，大人不说话的时候，不要自作主张。
可如今见大人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他嘿嘿一声，拳头都硬了，“都他娘的给我住手！”
当然，人家赌场做得就是打手的应声，随便路上跳出来一个人阻止能停手，赌场的脸还要不要了。
见没人停手，胡三一脚便将一人踹飞，一个反身一手抓了一个打手的脖领子，随意一甩——
两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挂在了边上酒铺子的招牌木栅栏上。
剩下四个人见状，齐齐操家伙过来，胡三看都不看左一圈，右手一滑，一带一推——
四个人砸在了一起。
“这手太极老子耍出了精髓了。”胡三搔搔头，看着地上没起来的几个人：“快，赶紧起来，再陪老子耍耍。”
遇上这么个一打十不带歇气的主，谁脑子不好还继续爬起来送上门给他打。
虽说是赌坊的打手不过都是拿钱办事，犯不上被揍个半死。
于是几个人分明能起来，起到一半又趴地上了。
哀嚎阵阵。
沈云州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偏偏有个不长眼的，拿起刷鱼的刷子，抬手朝着沈云州扔了过去——
胡三看见想扑过去，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沈云州抬手挡了一下，手背被鱼刷划破个口子。
“你姥姥的，也不长大狗眼看看，谁你都敢惹！”胡三一脚将人给踹了出去，果然，又是飞起倒地，噗得一声喷血。
沈云州掏了银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看向男人：“好好的日子，不要不知珍惜，十赌九输，败德丧行，典妻卖女，倾财亡身，都是源于赌。”
“你说是改不了，我可以帮你跺掉手指。”
鱼老连城连摇头：“非小的愿意赌，而是被拉去赌场，强拉着签的字据……”
“他说的可是真的？”
赌坊的头头哪里会说他觊觎鱼老大妻子多时，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做了套等他上当……
赶忙摇头：“不，不是……”
沈云州转头对胡二吩咐：“你去衙门，让段嘉徐来人缉拿，这个案子让他断。”
胡二转身就走了，不多时，衙门的衙役过来了，其中一个人看到赌坊的头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云州见状也不戳破，“拉去衙门里，狠狠地给我打。”
“是！”
怪谁呢，怪只怪他们不长眼，这个档口惹了不该惹的人。
胡三十分热情，操起一旁提溜鱼的绳子，将地上的人一个个拉起，捆得个结实。
这群人平日里欺男霸女，穷凶极恶，此时被胡三收拾得服服帖帖，鼻青脸肿地被衙役们押走了。
这时鱼老大和娘子过来感谢沈云州，宋思弦抬眼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女子胸脯饱满，皮肤细腻。
的确是十分美艳。
古今中外，美貌若是单出，都只会招惹是非。
沈云州瞥了鱼老大的妻子一眼，眉头也蹙了起来，“今日是内子不愿你们出事，所以我才挺身而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感谢。”
他话音说完，鱼老大夫妇齐齐朝着宋思弦感谢。
这让宋思弦十分不好意思，她看了看鱼老大的妻子，本想提醒她，抛头露面的时候，遮掩点。
可想了想，女子长得好看难道是自己的错？
这是什么逻辑？
她没开口，反而是胡三大咧咧开口：“这鱼娘子长得也太水灵些，鱼兄弟倒是有福气。”
鱼老大夫妇脸色涨红，齐齐叹了一声。
沈云州本就对旁人的事情不敢兴趣，起身拉起宋思弦就离开了。
倒是胡三又看了鱼老大的娘子一眼，“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往京城去吧。”
天子脚下，起码样貌好的娘子有的是。
两人齐齐道谢。
沈云州拉着宋思弦沿着河走了一圈，“男人若是没有权势，护不住想要的任何东西。”
宋思弦点头：“知道。”
她与他相遇之处，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国舅大人，她从来没想过改变他什么。
沈云州刚要开口，身后却忽然一个人跪倒在地：“国舅大人，小的奉命前来——”
来人一席黑衣带帷帽，说话的声音依稀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