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吃过早饭以后,石柱让谷勇开车,带着他和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刘畅行下村进行实地考察。
刘畅行今年三十三岁,上过大专,是丰源镇副科级以上干部当中,仅有的几个上过大学的人之一,是上面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不过他却是四个副镇长中唯一一个没有成为党委委员的人。石柱对此感到很奇怪,农业是丰源镇赖以生存的第一产业,主管农业的副镇长竟不是党委委员,真是奇怪。
丰源镇下辖9个行政村,在刘畅行的陪同下,石柱一个村一个村地走,越走是心越凉。
东平县是春阳下辖县中最贫困的一个,没有之一。而通过五天的资料了解,以及两天的实地考察,石柱可以确定,丰源镇是东平县最贫困的乡镇,没有之一。
丰源镇之所以穷,主要是人多地少。155平方公里的镇子,无论如何都不算小了,但耕地面积只有65万亩,人口却高达22万之多,人均耕地不足03亩,已经完全达到了国家划定的失地农民的标准。而除了农业,丰源镇又没有其他资源,不穷也就怪了。
155平方公里的土地,为什么耕地面积只有65万亩?刘畅行道出了其中原由。
“咱们丰源镇倒霉啊。”刘畅行叹气道:“咱们县地处吉宁省的西北部和邻省的西南部,是由东江和平江冲击形成的平原,咱们县之所以叫东平,就是取东江和平江开头前两个字。东平平原的盐碱地面积约为300万公顷,是世界三大苏打型盐碱土分布区之一。而吉宁省的盐碱地面积就占了将近100万公顷,其中主要集中在东平县兴安县和大通县。咱们东平县又是其中最多的一个。而咱们丰源镇又是东平县最多的一个,盐碱地都是成片成片的。”
“就没想过整治一下吗?”石柱问道。
“前些年曾尝试过用硫酸石膏等一些传统办法进行盐碱地改良,进行水稻种植。但传统方式下水稻长势很弱,孕稻效率差,一亩地产量才100公斤左右,辛辛苦苦干两年,基本就是白费力气。现在不仅仅是咱们丰源镇,整个东平县,都已经放弃了在盐碱地上种植的念头。”
如果地多,可以在种植上做文章,想想发展的出路。地少,就彻底没有希望了。而丰源镇除了农业,可以说再无其他资源。
从蒸蒸日上的伏虎县,一下子调到最贫困县里的最贫困乡镇,一时又看不到任何的出路希望,石柱无异于从天堂坠入地狱,那种落差感可想而知。
周一上班,石柱把丰辉叫到了办公室。
“左镇长他们六个还没有来上班?”石柱问道。
“还没有。”丰辉回道。
“你去把陈书记给我叫过来。”
时间不长,陈瑞文过来了。
陈瑞文是镇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石书记找我有事?”陈瑞文笑着问道
“你今天抽时间,代表镇党委去左镇长家看一下,看看他的病到底怎么样,然后回来告诉我一声。”石柱说道。
“好,我知道了。”
陈瑞文从石柱的办公室出来,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人大主席右实权的办公室。
“石柱那小子让我代表镇党委去看左孟仁,你说我去不去?”陈瑞文问道。
“你在石柱面前是怎么回答的?”右实权反问。
“我答应了。”
右实权皱眉道:“你都答应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陈瑞文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左孟仁是在故意整石柱,石柱要不是个傻子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让你去看左孟仁,你就去,我倒要看看石柱这个毛小子如何应对,是不是真的会被左孟仁架空。”右实权感兴趣地说道。
陈瑞文从右实权的办公室里出来,叫上丰辉,二人就走着去了左孟仁家里。
左孟仁家距离镇政府不是很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左孟仁今年五十整,中等身高,体型偏胖,别看他已经年过半百,却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五十岁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该是多么的英俊潇洒。
此刻,左孟仁正坐在炕上翻看着一本竖版的《金瓶梅》,看到陈瑞文和丰辉来了,他将书扣放在了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主动跟二人说话,甚至没有伸手示意让二人坐下。
“左镇长身体还好吧?”陈瑞文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不太好,浑身没劲。”左孟仁中气十足道。
“到底什么病啊,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县医院和镇上的卫生院都去了,也没检查出什么来,但就是身体发虚啊。”
左孟仁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上下身都平平,只有中间位置异军突起,支的老高。丰辉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炕上的《金瓶梅》,心说天天不上班,在家看这种书过干瘾,你不虚就怪了。
“总这样可不行啊,不如去春阳的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真要是有病,早发现早治疗,可别跟耽误了呀。”陈瑞文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