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蛊毒
晏杪看着沈如期仔细地给裴漾号脉，有些许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沈如期细长的手指动了动，良久收回了手，“脉象很正常，和我之前给九公主号的脉象差不多。”
她望着裴漾沉睡的面庞道：“但就是太正常了，这才不正常。”
晏杪不太明白，沈如期道：“这段时日九公主染了几场风寒，你方才也同我说了她体虚梦魇之症，可我替她号脉，并非从她的脉象中号出这些症状来。”
晏杪在床边坐下，“这段时日好些太医来给阿漾把脉，也说的是正常，只是有些脾虚，开了些补药就不了了之了，我还是不放心，这其中必定有异。”
沈如期看晏杪神情如此肯定，目光在内室一扫，见只有她们三人，握住晏杪的手轻声问道：“阿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听晏杪描述裴漾最近的异常，加上裴漾过于正常的脉象，结合在一块确实不正常。
晏杪整日和裴漾待在一起，吃睡情况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怕冷怕热和梦魇这一点，就和裴漾的脉象对不上。
但她平时看着又康健，那些小细节要不是贴身在一块的人估计都发现不了。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觉得有大碍，毕竟平日裴漾就是比较贪睡。
晏杪道：“是有猜测，其实我心里已经很肯定，但怕是没人会相信。”
她和沈如期对视片刻，缓缓道：“宫中出现了巫医，听闻是从南疆而来。”
沈如期眸光一动，瞬间就明白晏杪想说什么了。
“蛊。”
沈如期低声念出一个字。
晏杪神色沉凝的点了点头。
沈如期立即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打开香囊后，取出一个小布包，布包中是她随身携带的比平日使用的要短小许多的银针，像是女子绣花要用的针，但更细。
她将小布包摊开，捏起一根银针，握着裴漾的手腕，扎在了某个穴位上。
而后，她曲起手指富有规律的轻弹着银针，另一只手稍稍用力摁住裴漾手腕经脉，晏杪拉下床帘，以防被人瞧见。
此时，裴漾发出一声低吟，似乎就要醒来了，但依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也冒出汗来，看样子似乎不太舒服。
晏杪紧紧盯着沈如期的动作，在银针的颤动下，晏杪看到了令她寒毛直竖的一幕，裴漾露出的手腕肌肤鼓动了起芝麻大小的凸.起，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她肌肤之下时不时游动。
沈如期看到了异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银针拔了出来。
“是蛊虫。”沈如期沉吟道。
她将银针收好，对晏杪道：“阿杪，宫中出现蛊毒，你得告诉贵妃。”
“不......”晏杪一把握住沈如期的手，拉着她坐到窗边的暖榻上。
“现在不能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知道。”晏杪一脸肃然道。
沈如期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随意说出去的。只是阿杪，你知道这蛊虫是何人所为？南疆蛊虫可是比一般的毒药还要可怕，那是想让人生就生，想让人死便死。”
晏杪看沈如期对蛊虫是有了解的，心中一喜，“如期阿姐可是能看出阿漾这是中了何种蛊虫？”
沈如期：“一时还看不出来，我也只是从书中和一位南疆来的娘子那得知一二，怕就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首先就是必须找到下蛊之人，九公主这症状，很可能是和他人绑定了什么蛊，若是找不到这种蛊之人，九公主就危险了。”
沈如期握住晏杪的手，道：“所以我才让你告诉贵妃娘娘，以贵妃娘娘身份地位，或许能找出这人来。”
晏杪轻摇着头，道：“不能打草惊蛇。”
沈如期忽地想到晏杪方才说的话，惊讶道：“阿杪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晏杪神色微沉的点头。
她顿了顿，看着沈如期道：“阿姐，你方才说苗疆蛊毒，想让人生就生，想让人死就死，是不是即便重伤濒死，或是久病不愈的人，也能即刻就能好起来。”
沈如期道：“蛊毒虽奇，倒也没有那般厉害，蛊是很复杂的东西，就算是医师看病开药，也要对症对人，不同的蛊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是不一样的，蛊又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差异也会不同，譬如你说的重伤濒死之人，确实有一种蛊能暂时吊住性命，但也只是暂时，若得不到有效救治，还是会死。”
“而且。”沈如期道：“还会连累共同绑定了此蛊之人。”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蛊这般厉害，为何不能用以救治病患，撰写在医书之中，而是另立门道。师父告诉我，蛊不是药，不管是用蛊伤人还是救人，都需要付出比目的更大的代价，太伤了，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考虑用蛊。”
晏杪听罢沈如期的话，有些手脚发凉。
她想到太子近日身子日渐变好，一颗心沉到谷底，上辈子太子便是这般撑着登上了皇位吧。
但代价，却是牺牲裴漾。
沈如期柔声安慰晏杪道：“阿杪，我一定会为九公主想办法的，你别急。”
*
裴漾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才醒来，还是晏杪看她睡太久了把她叫醒的。
裴漾醒来人怏怏的没有精神，好一会才醒过神来。
到了傍晚时分，晏杪便和沈如期一齐出宫去，她答应了楚氏，要回定国公府一趟。
裴漾本来也想要跟去，但人实在没什么精神，且最近宫里宫外都不安宁，晏杪担心她出宫会有什么危险，遇上刺什么的，便劝着她留下了。
如今她是已经确定裴漾身上的是蛊毒了，接下来，就是和太子周旋了。
至少在太子正式登基之前，裴漾都还是安全的。
裴漾薨逝在太子前头，或许是贵妃还是谁发现了什么，被太子他们知晓，这才要了裴漾性命。
上辈子贵妃无法留下裴漾，这辈子恐也一样，这里面最难掌控的便是太子的心思。
将死之人，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的。
所以在找到救治裴漾的方法之前，不能惊动四方。
这巫医是皇后寻来的，同舒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打草惊蛇，裴漾怕是连秋冬都活不到。
本来她还打算同贵妃谈一谈和皇后交涉之事，可如今又多了裴漾中蛊这件事，贵妃不来问她，她便也不好主动去寻贵妃说了。
晏杪和沈如期刚出了皇城的东大门，就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还有站在马车旁等着的晏承。
晏承看到她本来还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过她身边的沈如期后，神色不知觉的缓和了些许。
“走吧，父亲母亲在正在家中等你。”晏承上前对晏杪道，又对着沈如期躬身一礼，“沈姑娘。”
沈如期对他欠了欠身，“晏大公子。”
“沈姑娘今日也进宫了吗？”晏承定定看着沈如期道：“晏某一同送沈姑娘回府吧。”
沈如期礼貌微笑道：“不劳烦沈公子了，沈家的车马就在那，如期就先告辞了。”
沈如期和晏杪携手一握，念念不舍的互相道别。
晏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神，直到晏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兄长，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