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他知道晏杪在意的还有其他东西
晏杪脚步顿住，转头看他，眼底闪过复杂神色，“世子，儿时之事，我已忘的差不多了。”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去。
裴铮大步追上，将伞往她身边倾斜，“忘了便忘了，你就当重新认识我行不行，晏三姑娘。”
晏杪道：“当然可以，世子，希望世子勿要忘记，我是要嫁给你弟弟的，有些话，不该说。”
裴铮道：“你若不喜欢听，那我便不说。”
裴铮性子潇洒，对人对事向来就是进退有度，从不纠结，也不会钻牛角尖，知道晏杪有些抗拒他们之间的少年情谊，那他就不拿出来同她套近乎，总有一种方式是她喜欢的。
在长长的宫道聊了这一路，他明白横亘在他和晏杪之间的，是晏杪同裴铄的亲事。
他可以不在意，可这对晏杪一个女子来说，这关乎她的名节。
除了要避嫌之外，他知道晏杪在意的还有其他东西。
从她为了晏允进宫，他就明白了。
她不在意定亲的对象是谁，只要这人是镇国公要她嫁的，她就会嫁。
这桩婚事，本就是镇国公同皇帝的博弈，裴铄是最好的选择，以晏杪的性子，她不会在这上面任性，家人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裴铮偏头看着她昳丽的容颜，心底某根弦被拨动了一瞬。
他将目光放到这巍峨如山的皇城中，心中有了某种念头。
晏杪同裴铮在某条岔路分开，她要去东宫，裴铮却是要去见皇帝。
说是顺路，他完全有其他路可以走。
分开之前，裴铮瞥了眼冬至手中抱着的画卷。
“晚些，我会去永乐宫拜见祖母，可要同去？”裴铮收回目光，问晏杪道。
“世子先去吧。”晏杪道：“我不知何时才能从东宫出来。”
裴铮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将伞递给冬至。
“世子拿着吧，雨还未停。”
“这点雨，无妨。”
冬至看了看自家姑娘，见姑娘点头，她伸手接过来。
二人同时转身往各自要去的宫走去，裴铮走了几步后，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裴铮快步到了勤政殿时，头顶的雨又大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在外面淋了会雨，这才不紧不慢的进到勤政殿，快到门口时，才表现的急匆匆。
“哎呦世子，您怎么淋着雨来的？”
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韩迁见到裴铮，赶忙迎了上去。
“这不急着见皇爷爷，我骑着快马就来了。”裴铮笑道：“出来时还没什么雨，没想到半路又下起了雨。”
韩迁一边引着他进入殿内，一边唤人给他去拿干净衣裳。
裴铮还未进到内殿，就听到里面传出沉重的咳嗽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般。
他神色微微一凝，迈步跨进内殿。
“皇爷爷。”
裴铮一进内殿，脸上就扬起笑来。
皇帝方才已经听到内侍传召裴铮了，听到这昂扬的声音，他紧皱的眉舒展些许，放下笔抬头看去，“铮儿来了。”
裴铮预想到皇帝应该病得很重了，但亲眼见到，心中还是沉了一沉。
眼前的皇帝形销骨立，满头白发，眼窝和脸颊都深深凹陷了进去，瘦得身上绛色的常服都要撑不住。
皇帝在内侍的搀扶下从书桌前缓步走出，看着跪在面前的裴铮，俯身抓住他的手臂，“起来吧。”
他摸到裴铮身上都是湿的，看他发梢也沾着水珠，蹙眉道：“怎么身上都是湿的？外面下雨了，你没带伞？”
裴铮道：“孙儿是骑马来的，打不了伞。”
这会韩迁正好给裴铮拿了毛巾和衣物，顺嘴就同皇帝道：“世子孝心，知道陛下传召，骑着马就急着来了，想来多年未见陛下，心中想念的紧。”
皇帝面色稍霁，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先去里间把湿衣裳换了，勿要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就不顾息自个的身体。”
说完，皇帝又重重的咳了几声。
裴铮上前给皇帝拍了拍背，在皇帝摆手下，去里间换了身干净衣裳再出来和皇帝谈话。
“数年未见，你如今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皇帝看着裴铮穿上合身的白鹤羽玄色绸裳，身量颀长笔挺，丰神俊秀，目光炯炯有神，蓬勃的少年气和男人成熟气质在他身上混合，可窥日后风姿。
裴铮笑道：“我是皇爷爷的孙儿，自是要顶天立地的。”
皇帝见他气势张扬，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你倒是像你父亲的性子，不过你父亲比你要执拗，朕更喜欢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