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狠狠皱了一皱。
要是他没有听错,这次的骰子十有八九是大。
若说第一次是运气,这一次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这样离谱的运气?
不管了,速度没有比过她,他押小便是,不过得将多余的拿走,即便输,也只输二十两银子。
刚想将银子收回来,结果人群太过拥挤,背后有人撞了他一把,手中的银子脱手而出,全押在了小那一方。
“买定离手!”荷官适时喊道。
竹筒打开,四六六,果然是大。
云拂浅笑:“唐公子,承让了。”
唐铸快要气得冒烟,转身一声大吼:“大爷的,刚才是谁推我,我本来只押二十两银子的,现在却让我赔了一百八十两,他丫的给我站出来!”
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小小的声音传出:“连个小小女子都比不过,居然还找借口,简直不要脸。”
“谁,刚才这话谁说的?给小爷我站出来!”
没人承认。
倒是引发了更多人的指指点点,说他赌不过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他们看着都替他害臊。
唐铸更气了,头顶都在冒烟。
两局就输了三百多两,简直是他赌生中的奇耻大辱。
看热闹的萧暄此刻更加来劲了,本来将萧辰和云拂带过来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仔细说起来,他和唐铸只能算是狐朋狗友,要不然也不会在他手上输这么多银子。
他们之间无论谁赢,他都喜闻乐见。
他窜到云拂的身旁,兴奋道:“嫂嫂,帮我狠狠赢他一次,我要报仇!”
云拂嘴角抽了抽。
他怕是有健忘症,他刚才还拿青黛来要挟她,现在却一副二哈模样让她帮他报仇,这其中的转变未免过大。
不过,她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更何况唐铸还几次三番对她和萧辰出言不逊,是该好好教训。
唐铸想要挽回颜面,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在一顿激烈的争吵后,他挽起袖子放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小爷我赌遍天下无敌手,以为区区一个娘们就能够打败我?做梦!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了,不赢到她跪地求饶不罢手!”
说完之后看向云拂:“再来!”
这一次,他蓄势待发,一定要在竹筒落定的那一瞬间下注完毕,绝不落后!
全神贯注聆听,眼看着竹筒落下,他将怀中剩下的银子全部都堆在了小那一方。
就算云拂只下二十两银子,赢不了多少,可气势得摆足,得挣回他作为男人的面子。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云拂下注。
云拂一脸从容,挑了挑眉:“你确定要押小?”
“对,就是小!你要跟着我押,那就得赔我五倍的赌资,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自然不会像你一样犯蠢,既然你押小,那我就只能押大了。这一把,我们赌点大的。”
她再次朝萧辰伸手:“夫君,银子少了,能不能再给点?”
她若只拿三百两下注,即便赢了,那也只能够收唐铸的三百两,这种赌局,下得越多赢得越多。
萧辰无奈笑了笑,给成河递了个眼色。
成河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捧着交到云拂的手上。
云拂甜甜一笑:“多谢夫君。”
一笑倾城,惹得周围起哄声一片,同时不少羡慕的目光向萧辰投来。
萧辰直了直身子,脸上透着无以言说的骄傲。
回归赌局。
云拂大概估算了一下唐铸的赌注,银子加银票,约一千八百多两。
她掏出两千两银票拍在桌上,缓缓挪到大的那一方。
唐铸狂喜。
他高看她了,这败家娘们之前还真是运气好,才能够连着两次押中。
现在看来,这一把他不光能够一雪前耻,还能够大捞一笔。
“买定离手!”
竹筒打开,四五六。
唐铸傻眼了,笑容僵在了脸上。
云拂示意成河将他面前的钱全部都扫进过来。
“唐公子,又一次承让了。”
唐铸愣了好几秒,还是不敢相信。
手指在云拂和荷官之间来回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是不是和荷官串通好了,这桌子底下有机关?!”
听到这话,赌场老板不乐意了。
“唐公子,我们这可是正经营生童叟无欺,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唐铸不听,执意跑到荷官面前,将他手中的竹筒和骰子全部都检查了一遍。
没检查出问题,又开始检查桌子,甚至爬到了桌子底下。
可依旧没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耳朵不可能出差错!
捞了二千余两银子,云拂很是满足,这些足够她吃吃喝喝好一段时间了。
本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原则,她决定就此收手,让成河将银子全部都装了起来。
正打算离开,唐铸发了疯似的拦住了她。
“赢了就想走?来,我们再接着赌!”
云拂微微一笑:“你所有的银子都已经输光了,你还有什么可作为赌注?唐公子,红了眼的赌徒是没有翻盘的机会的。”
“我赌我的胳膊,你要是赢了,把我胳膊砍掉,你要是输了,就要将今日赢的所有钱全部吐出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从前飞鹤楼不是没有拿命赌的,但那都是一些家徒四壁之人,没东西做赌注,只能赌命。
而且,他们的命不值钱,没人愿意要。
可唐铸是赌场中出了名的官家公子,他拿胳膊赌,着实让人意外。
唐铸激动无法自持,云拂却兴致恹恹,她嫌弃瞥了他一眼:“我要你的胳膊做什么,又短又细,扔出去喂狗都没狗要。”
说着看向萧暄:“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点心了吧?”
萧暄笑得一副狗腿子模样:“马上,马上安排!”
与唐铸出入赌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赌红了眼丢脸的模样,实在是解气。
他这个嫂子,有点东西。
唐铸还想纠缠,被手下几个小厮阻止,赌场中最忌闹事,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赌场老板扔出去。
萧暄引着云拂等人往赌场后头去。
那是一个一个的院子,属于贵休息的场所,越往深处走,越安静,与前头热闹的场景如同两个世界。
萧暄还在回味最后一场赌局,怎么都想不通十押十中的唐铸为何会押错,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