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问表演完之后就一直期待着云拂上场,只是始终没有动静。
以为她是怯场想多等一会儿,可眼看着这一部分即将结束,她不急,她都替她急了。
“银霜姐姐,你不是还没有展现才艺吗,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赶紧站起来呀!”童问一边扒拉她,一边小声道。
云拂差点就躲过这一次的才艺展示,面对童问的热情,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她勉强让自己保持着微笑,从齿缝中透出几个字:“我没有才艺,你别说了。”
童问手蓦地停滞。
她眼神不可思议:“啊???”
来这里竞选少君妃的人,哪个不得准备些拿手绝活,就算之前不会,临时学也要学一点。
这个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
叶安安的目光投来,看着云拂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拂很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不得不站起身。
回道:“回君后,我叫冷银霜,乃梧州乐安侯之女。”
“乐安侯?”
听到这个名头,不只是叶安安眼中诧异,其他人也同样闪过惊奇,还小声议论了起来。
云拂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眉头微微拧起,继续答道:“请君后恕罪,我从小性子较顽劣,不喜丝竹声乐,故而……没有什么可表演的才艺。”
面对云拂这番说辞,叶安安也不好多说什么,刚想点头示意她坐下,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慕玄清却突然开了口。
“乐安侯上战场之前也是出自于名门世家,怎么,培养出来的女儿却一无所长?”
此话一出,全场都为云拂捏了一把汗。
特别是童问,下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心中一直在暗恨自己为何要多嘴,明明不关她的事。
云拂见慕玄清表情坦然,还带着一丝诘问,想来是并没有认出她来。
跳出他们从前的关系来看,他在这种场合上如此为难她,还真是没品。
如今的她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若真应了他的话,她必定会成为乐安侯以后被人耻笑的话柄。
刚才看大家的反应,他可能从前在繁都生活过,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是因此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被人耻笑,她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思及至此,她只好道:“父亲曾请一画师教我丹青,略学得一些皮毛。本不想班门弄斧,既然少君兴致如此大,那我就献丑了。”
他听过她的琴声,铁定是不能够表演琴艺,能在这种场合下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她的画技了。
慕玄清挑眉:“哦?孤拭目以待。”
很快,笔墨纸砚便摆了上来,云拂离席,走到了正中间。
所有人都扯着脖子,倒想看看乐安侯教出来的女儿到底如何。
闻炎陵与慕知初也在其中。
“知初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冷银霜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慕知初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好歹曾经也一起共处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只是觉得她面熟而已。
再看慕玄清,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着实有些不寻常。
按照他曾经对白雪的感情,见到与她一个如此相似的人,不说立马上前扯下她的面纱看看她的全脸,至少眼神中会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可他什么都没有,仿佛真在看一个陌生人。
难道真如某些人所说,他之所以对白雪的离世这么耿耿于怀,只是因为内疚而已?
另外一边,云拂正泼墨挥毫。
她作的是一幅山水画,长河、落日、雁群、孤舟。以人之渺小,描绘出山河之壮丽,天地之浩瀚。
随着画作完成越高,惊叹声越来越多。
童问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幅十分平庸的画作,没想到成品完全不输名家。
她不明白有这样的画技为何藏着掖着,明明就很拿得出手。
闻炎陵忍不住感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这些良人各有所长,只怕要让少君挑花眼了。”
慕知初同样诧异,本以为只是眉眼长得像白雪而已,没想到才情也像,一个琴技一绝,一个画作出众。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相似的人冥冥之中全走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这一次,花落谁家就说不准了。
云拂画完,朝叶安安与慕玄清行了个礼,便退回自己的座位。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给了慕玄清一个白眼。
犹记得她作为白雪来到这里第一次赴宴,他也是如此没品,不顾她的死活。
如今又是这种情况。
明明只是失去记忆,却连风度也失去了。
还没走两步,又听到慕玄清的声音:“这么好的画作,霜儿姑娘不落款吗?”
云拂停下脚步。
刚才画完的时候她确实犹豫了片刻,可她习惯落款云拂这个名字,乍一换其他名,不如不加。
本来是一件极其细小的事,其他人皆不会在意,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难不成故意与她作对?
她回头看向他,冲他莞尔一笑:“随手涂鸦而已,不落款也罢。”
此话一出,全场人员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水平的画作居然说是随手涂鸦,这是谦虚呢,还是故意气他们?
而且她居然敢与少君这样说话?
偏头再看慕玄清,并无生气神色,更惊奇了。
云拂没有再多说,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虽然她已经成为众多人议论的焦点,但始终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就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慕玄清。
童问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银霜姐姐,你画画这么厉害,之前为何不愿展现?”
云拂不知道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够糊弄过去,想了想,道:“怕招人嫉妒。”
童问一时语塞,她还真是直接。
转眼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今晚这样出风头,指不定有些内心黑暗的人看不过眼,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她将手挡在嘴边:“那银霜姐姐你等下出宫的时候可要跟紧我了,别落单被人欺负了去,我可以保护你。”
一语成谶。
第二日一早,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云拂被吵醒,披着外衣出门查看,只见林致嫦的侍女慌慌张张从房间跑出来,朝外面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我家林姑娘被人毒杀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