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可以解释,为何先皇要除掉顾家上下,却无有缘由,亦不可昭告天下。”

    燕修瑾端着杯茶,脸色阴沉沉的,似有所思的喃喃着。

    “我情非得已,那大夫家中,我已安置。”

    “我知道,我差人欲厚葬那大夫,发现你的人送了重金以补偿,可……”

    姜倾梧说着,有些气恼的看过来,“可你就这么维护他吗?”

    “这事虽是丑闻,奇耻,于你和燕修宸,甚至整个皇室,整个大燕都不好看。”

    “可你可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死在肃清王和你的父皇手中。”

    “宣和帝是他亲生儿子,太后是他的发妻。”

    “甚至于你,在江南护他多年,他也要杀人灭口。”

    “你还帮他做什么?”

    “我不是帮他,我是不想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燕修瑾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抬眸看着姜倾梧,又渐渐收敛了几分情绪,起身道,“如今也无需说这些。”

    “你所说未必属实,但确实已有七八分真相。”

    “臣弟今日要与皇嫂做交易,是因为臣弟感恩皇嫂舍命相救,也愧疚于重伤皇嫂。”

    “皇嫂若是交出药方,将你所知真相三缄其口,不告诉任何人,臣弟愿意答应皇嫂,就此北行,出使北国。”

    姜倾梧有些错愕的看着燕修瑾,一时语塞,不禁冷笑,“你这算是什么交易,这对我而言,可是亏本的买卖。”

    姜倾梧说着,别过身子,冷声附和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燕修瑾大概也猜到了姜倾梧可能不答应,脸上瞬间拢起无奈,“你不答应,我又能如何?”

    “再将你打伤?或者打死?杀人灭口吗?”

    “莫说皇兄会饶不了我,单单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这是……认输了,妥协了?

    姜倾梧有些错愕的想着,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道,“你怎么不自称臣弟了。”

    “是不是还是这样自由顺口些。”

    燕修瑾愣怔的张了张嘴,随即一声叹息道,“我拦着你,不是为了帮他。”

    “只是怕当年的动乱再现,到时候死的不只是如今这些人。”

    姜倾梧眸中泛起疑惑,上前追问,“当年的动乱再现?什么动乱?”

    燕修瑾看了看姜倾梧,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宫中密阁记档已经尽数销毁,你自然不知道,当年牵连了半个朝野。”

    “顾家九族,你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吗?”

    “那西郊刑场跪了多少人,砍下了多少头颅。”

    “血流下山,浸染了多少山林,又累及了多少百姓,你又知道吗?”

    “你若真在乎百姓的生死,就该听我的,就此罢手。”

    姜倾梧听着燕修瑾的话,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心中惶惶不安的想着什么,脑海里也骤然浮现昔日梦中的场景。

    西郊刑场跪着的人,砍下的头颅,是否就是她梦中梦见的那地方。

    姜倾梧心中惊怵,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身前的石桌。

    “皇……皇嫂,你怎么了?”燕修瑾凑上前,转身正要叫人,姜倾梧却忽的转身,夺路而去。

    “皇嫂……皇嫂你去哪?”

    姜倾梧没叫挽月,也没通知任何人,匆匆离开上央宫后,便径直出了宫。

    燕修瑾追上去的时候,姜倾梧已经在宫门口跃马而上。

    眼看着人一溜烟不见,燕修瑾一把拽住宫门口侍卫。

    “即刻禀报陛下,就说皇后匆匆离宫。”说着,燕修瑾便上马追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燕修瑾终于追上了姜倾梧,却发现自己所在,竟是他口中所说过的西郊刑场。

    “西郊……刑场?”燕修瑾驱马并肩,看着远处骤然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