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白自顾自的喃喃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燕修宸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南苑厢房里,姜倾梧坐在病床边,手里捧着挽月递过来的茶杯,整个人恍惚的坐愣在那。

    看着白若生,姜倾梧心如潮涌,脑海里全是当年在地牢里,那些昏昏沉沉,模糊的记忆。

    ……

    三年前,三水城,昏暗的地牢里。

    “将军……小将军……”白阿生低沉的喊声,将重伤昏迷的姜倾梧叫醒。

    看着送到嘴边的水,姜倾梧恹恹无力的吞咽了几口。

    等看清面前白阿生的时候,对方正将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袍裹在了她身上。

    “多谢……我叫,姜倾梧……”

    “我叫白阿生,你是大燕的将军是吧,你……你一个女子如何做的将军。”

    白阿生压低了声音,看着远处睡熟的男人们小心问着。

    姜倾梧捂着肩上的箭伤轻轻摇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给你包扎伤口时发现的……”

    姜倾梧看着对方,并没有怪罪,“你……你是,大燕的人?”

    白阿生点了点头,“是,我是三水城的琴室的琴师,教习。”

    “桑国的人攻城之后,砸了琴室,把我抓了过来。”

    “抓……抓你做什么?”

    白阿生闻声,摇着头漫不经心的苦笑道,“那个将军说,我长得好看,要将我送给他们桑国的郡主当礼物。”

    “他们有本事就关着我,再不然就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姜倾梧看着白阿生,微微扬起唇角。

    “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你……你长得很好看吗?”

    ……

    两日后,地牢中。

    “这小将军瞧着,这般秀气,倒像是个……女子来着。”

    “哈哈,是不是女的,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地方若是有个姑娘,我们几个可就快活了。”

    姜倾梧从昏睡中惊醒的时候,白阿生正挡在她身前,和几个人厮打在一起。

    虽然一直在挨打,但还是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直到惊动看守,才渡过一劫。

    “我没事,有我在呢……我看你的伤越来越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姜倾梧看着白阿生满身是伤,将怀里的一支金簪递了过去。

    “我母亲给我的,出征时……我带了过来,当做念想。”

    “给你……防身。”

    “你不用管我了……我活不了了……”

    白阿生看着精致的金簪,犹豫的接了过去,将人轻轻搂进了怀里,低声笃定着。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等姜倾梧再醒来的时候,白阿生已经被带了出去。

    牢门外,正跪在那将军面前。

    “我答应跟你走,礼物也好,奴仆也罢,无论是琴师还是面首,都无所谓。”

    “只有一个要求,给她单独一间牢房,找个大夫治她的伤。”

    白阿生跪在地上,指着牢房里的姜倾梧,朝那将军分辩,“她是大燕的将军,活着对你们肯定有用。”

    “只要答应我这个要求,我就答应跟你走,去桑国。”

    姜倾梧吃力的爬向牢门,想要阻止,可说出来的话,都显得那般无力。

    “白阿生……阿生哥,别答应……”

    “没关系,只是做男宠罢了……”白阿生隔着牢门抓着姜倾梧的手,从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压低了声音。

    “小丫头,你要好好养伤,一定活着,以后做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

    那是姜倾梧最后一次白阿生。

    在地牢里,隔着一道铁栏门,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听他叫她小丫头。

    那之后,她一直昏迷不醒,就算醒来,耳边也尽是白阿生的声音。

    说要她好好活下去,做一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