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暗香,游子归乡。
冬日山间,阴冷潮湿,幸而有地暖,为张家聚会的小厅带来些许温暖。
虽是白日,初起的漫天飞雪却遮住了太阳。
满眼皆是飞雪,将黑瓦青墙掩盖。
寒风凛冽,幽梅暗香,摇曳的灯辉中映出几道修长单薄的身影。
江南念坐在檐楹边推开窗棂,寒气瞬间涌入室内。
玩闹片刻后,她又去接片片雪花。
张麒麟担心刺骨的寒意会冻伤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回她冰冷的手指,关上了窗棂。
他微皱眉头,向她解释道:“等明日,我再陪你堆雪人。”
“好吧,你须得言而有信。”
江南念微凉手指捏住张麒麟为她擦拭手指的指尾。
她轻勾他的手心,虽垂首,眼波流转,满含希冀。
“嗯,下雪了,你回来了。”张麒麟应了一声,手轻抚她的墨发。
张千军隐于角落,目光瞥见落于她发梢的薄雪,不由向前迈一步,又退回。
他的师傅默默看他一眼,低头饮酒装作不知。
傻徒儿,人家有族长关心,你担的那门子心。
张千军不知为何自己会产生为她拂去发间雪的念头,或许仅因不舍这抹寒意惊扰美人。
“有酒有雪有梅却无雅音相衬,不妙不妙。”张瑞清放下酒杯,抚掌叹道。
江南念的目光穿过雪幕,遥望向苍山负雪,雾凇沆砀,这是江南少有的雪日盛景。
“这有何难,自得其乐无穷。”
不多时,自有知言闻意的张家人拿来了各种乐器。
因日常要出门做任务,张家人基本都会一些。
大祭司难得凑趣抱了一把琵琶,张瑞清腿上架了一把古琴。
张千军拿了一竿紫竹笛,张海楼选了月琴。
最后张海琪挑了古筝,一众人随意调着音。
江南念歪在张麒麟怀里,眉梢微弯,笑语盈盈,抬首贴着他耳,湿热的幽息缱绻地扑入耳中。
“小官,你想看我跳舞吗?”
张麒麟点点头,冬日喜穿红衣的江南直接起身走到堂厅天井处。
中间的露天天井处恰好似一座莲花台,还有飘飘雪花洒洒而下。
几人起音,合奏一曲。
红衣女子随雪花凌空飞舞,随着乐声舞动,面容冶艳,身段极美,脚踝坠着红绳小铃铛,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着清越的乐声,她高高的跃起。
雪花如鹅毛,似芦絮,女子飘若红梅,洁净无瑕,舞姿优雅。
一曲毕,面如芙蓉,颊似桃花的女子缓缓走向张麒麟。
座下几人的心怦然而动,未可知。
“念念。”他双唇翕动,轻唤道。
红裙的女子,即便相隔甚远,落入他眼底,就似菡萏新开,清贵动人。
那时张千军的心,狂跳不止。
怦怦——
他小小的心脏撞击胸腔,世间黯然失色,唯有远处这抹朱红化为眼底如何也抹不去的朱砂痣。
眼见族长眉目舒展,他垂下了眼帘,不忍细看出门清醒一下脑子。
寒风刮得脸颊生疼,他长叹一口气,侧身入屋,紧闭上门。
堂中早已无她的人。
回屋的人影透过屏风落在墙壁,只见榻上两人早已缠作一处。
张麒麟侧身搂着江南念,唇齿相缠,气息交错。
他担心跳舞之时凉意入侵她身体,一路抱着她往浴室而去。
温泉池水,撒了不少的鲜花潮润,俩人额头皆沁出细密汗珠。
张麒麟抱起江南念,走出水池。
迈步间,磨蹭柔软,惹得女子低吟了几声。
他将她放在池水边的软榻上…………
“小官…别欺负…我…”
江南念被搅得心烦意乱,抬手攥住他孔武有力的手臂,一双眸如朝曦般灼灼地向他看来。
他低声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念念,还想要孩子吗?”
“不要…了…你…故意…的……啊……”
“说好了我要努力一点才行…”
“我骗人的………不要…努力……”
两炷香后,张麒麟已满头大汗,只是他仍旧未尽兴。
依然没有放过她……
江南念大口喘息,手探到他身后,脸贴上他的胸膛,与他缠作一处。
手腕微动,眸子深凝着粉面桃腮,唇间溢出支离破碎的喘声。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是他闲暇时翻阅书卷看到的诗句,亦写出他的心声。
或许最初只是躲在芸芸众生之后,仰望天人之姿,默记于心。
他俯身,湿热的吻化作绵密春雨,悄无声息地落下。
“小官,再泡下去。我要晕了,回去…”
又过了一炷香光景,才起身回了房间。
白日,一如之前。
江南念又看了半个时辰书卷,这又有了倦意。
就这么懒懒散散的窝在张麒麟怀里,哪里都不想去。
直到窗外张海楼喊她出门推雪人。
江南念才在张麒麟怀里起身,被他系上披风斗篷出门。
院落里少年们狐裘锦袖,乌眉鸦鬓,眼波传意,一副风姿隽爽的模样。
屋外空旷的院落他们已经推了许多的小动物。
“你们这是动物园开会吗?”
“你快说,可爱吗?”
江南念偷偷抓了一把雪窝成小团子,正中少年,将少年气得头晕目眩。
“我们辛辛苦苦推给你看,你出来就偷袭我。族长……”
他家的好族长正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家夫人提供雪球呢。
看到女子又跑了过来扔他,他气不打一处来。
抓起雪就追着她跑,等快要追到之时。
这位赖皮的张家夫人就躲到张麒麟身后,娇娇软软的喊着。
“夫君…你看他们…”
张麒麟:“…”眼神杀,乖乖让我家夫人砸!
张海楼:“…”
张千军默默的在江南念快要被捉到之时,伸出一条腿成功的绊倒了自己的话匣子小伙伴。
“张千军万马!!!你帮她不帮我……见色忘义的家伙…你给我等着…”
“没有,你自己路过我的腿的…”
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张海楼咬牙切齿的放弃报复江南念,追着张千军而去。
“喂,你可别欺负小道长,人家那么单纯…”
“你这个女子眼睛是瞎了吗?他那里单纯了???”
“你们俩个欺负一个,太过份了……干娘……族长……你们管管她们…”
“哇…玩不赢就告家长……告状精……”
“你不也是玩不赢找族长!”
“族长是我夫君,他算哪门子长辈。对吧,小道长?”
“嗯,你告状不好。”
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本正经的附和女子的胡说八道,张海楼更生气了。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跟你们玩了!”
“你看他好小气哦!我们自己玩去吧…”
说着,俩人松开被按在雪地里的可怜巴巴的张海楼转身走了…
“喂,你们真的不理我了?……你们真的是一丘之貉…”
回转的俩人计划得逞,又回来按着他欺负。
和她不太熟的小张们各自玩闹自己的,也有嘻嘻哈哈帮忙的…
张麒麟只是浅瞥几人,便回身入室安排。
“琪琪,你干儿子喊你做主。你还不去?”
“去什么去,没看小族长宝贝小夫人的样子。谁敢动她,是你还是我?”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的张海琪一脸的不在意。
“打个雪仗,都玩不赢,别说是我张海琪的儿子。丢人现眼的东西,该……又菜又垃圾…”
张瑞清:“……”
算了,不说了。
没见自己家小徒弟为了讨小夫人欢心,一起欺负她干儿子。
万一,琪琪生气了,晚上就没有老婆抱着睡觉了。
不管了,管不了。
“进来!”
两位少年早已习惯自家族长的命令,皆站起身。
其余小张一哄而散,才不会跟着进去呢。
肯定没有啥好事儿,只剩她们三人面面相觑。
小道长率先入室,将之前特意折的腊梅花插入花瓶放置在小几上。
三人都被小族长薅进了屋里,按着喝辛辣的红糖姜茶。
“小官,可以不喝吗?”
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江南念偷偷的把姜茶往张千军的方向推移。
张麒麟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偷笑她的可爱,有些忍俊不禁。
面上却淡然无波,只是把一壶姜茶都提了过来。
江南念飞速拿起温温的姜茶一饮而尽,皱着眉头给每人都倒了一大杯。
“快点,喝,有苦同当。”
“娇气,喝就喝!”
主打一个都不放过,让你们笑。
他听到一声女子低笑,唇边就被抵着一杯姜茶。
“族长大人,一视同仁!”
“夫人美意,却之不恭。”
闲适的午后,女子靠在男子怀里闲话家常。
一众张家人嗅着幽幽梅香赏落雪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