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岛。
船上的江南念看着不远处石上刻着的字,颇有些出神。
“夫人…”
“小月亮…
“姐姐…”
刚下船,呼喊声令她有些回过神来,她侧脸看向不远处而来的他们。
冬日岛上的夕阳映在来人的侧脸,她就被小王爷一把抱住。
“爷的小福晋,想我没?”
“阿齐哥哥,你来了。”江南念唇角勾了勾,勾住他的脖子。
原来,他们说有惊喜给她,就是回来陪她过年。
有蒙蒙细雨微风飘拂。
小王爷撑了把伞覆在二人的头顶,单手一把抱起她。
“听说我家的小福晋在海上得了个玉面神女的称呼。”
她娇嗔道:“怎么有手握重权的小王爷威风,听说不少草原女子仰慕你呢。”
江南念这些时日跟着张星官、张海、张海侠他们去海外闹腾了一圈,诛杀了不少的海盗手臂还疼着,也懒得去挣脱,便任由他抱着。
小王爷因她醋意心里乐开了花,“爷的小福晋吃醋了,你放心好了。晚上你检验一番就知道爷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你可别哭…”
她轻笑捶他:“阿齐哥哥,又混说…”
半路上,跟在小王爷脚边的陈皮像是为了寻些话题,主动和她攀谈了起来。
“姐姐,我们跟随佛爷一起走水路过来的,没想到你出海还没回来。”
“去年我们一起摘的橘子,又成熟了,带了许多过来。”
他说着用手比了比,又朝江南念露出笑容来。
江南念就这么趴在小王爷肩上,听着陈皮分享的那些日常。
“今晚不许陪别人,我都一年多和你亲近了。”他说着,凑到江南念的耳畔,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听见没有,爷的小福晋。”
她也实在疲乏,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唔了一声。
江南念就这么随他回了自己的住所,单独的院落。
从晚间厮混到翌日,食物还是他去拿了喂给她的。
她一直补觉,到第二日夕阳时分,来到岛上的故人才等到她出现。
江南念心念一动换了身衣裙,是梦中女子喜着的红色。
黄昏已落,夜色之间,星罗棋布,浮云流月。
凊皎的月色之下,她立在那,周身像是染了一层如霜的流光。
“张星月,你回来了?”
是她回来了吗?
众人也回望她,那目光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什么人。
你们看着我,念的是谁呢?
她想问,却还是打住了这个念头。
二月红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被隐忍许久的情绪含在那风情万种的眼波流转间。
“夫人,傻站着做什么?”张海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便唤了一声。
张海楼衔着一点吃醋的笑意,“想来小王爷本事大得很,把小夫人迷得七荤八素、这会才出来见我们……”
听他这番打趣,江南念唇角不由勾了勾,这人嘴还是这般欠欠儿的。
“姐姐…”
无老狗比陈皮还跑得快,连忙几步上前,顺道牵住了他她的手晃了晃。
见江南念没有抗拒,又干脆搂住了她的手臂,挨着她坐着。
“姐姐,我很想你。“他声音又低了一些,湿漉漉的眸子望向她。
女子娇软的嗓音里还含着戏谑的笑,“想啦,小狗有没有和小橘子打架?”
无老狗忙摇头,表示自己很乖。
“没有,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我有听姐姐的话,天天练字读书。”
陈皮心想,没有姐姐,谁乐意和这个茶茶的无老狗套近乎。
他面上乖巧的说着:“姐姐,我也有听你的话。日日读书习字练武…”陈皮趁自己年纪小,将脸埋在她怀里。
江南念捧着无老狗的脸,望向他的眼神也愈加温柔,“小狗和小橘子这么听话嘛,真乖。”
“姐姐,今日我们和你一起睡行不行?”听到这里,无老狗红着脸,问了一句。
张海楼不淡定了,“行什么行,爷的夫人和你们睡什么。我们也还等着夫人翻牌子,小孩子一边玩去。”
小孩子对视一眼,生气中。
“……”
江南念习惯了他这般说话,倒也不怎么害羞,只是随即睨了张海楼一眼,“别听这人的混话…”
二月红见张家人介意,随口一言:“无老狗已经快八岁了,陈皮也差不多七岁了。男女大防,不能同以往一样胡闹。”
齐恒和解九上前,含笑看着她。
“齐小八、解小九,见了我也不喊姐姐了?”
齐恒不满意这种小孩子气的称呼,嘟噜着:“我们长大了嘛,在喊姐姐有些不合时宜。”
解九:“你看起来也没有比我们大多少!”
江南念捏了捏齐恒凑近的脸,“大一岁也是姐姐,你们还想翻天不成?”
解九暗思量:我们倒不是想翻天,我们想当你的男人。
张祈山扫了他们一眼低笑一声,上前搂着她肩膀把她带往宴席。
“祈山哥哥,你们怎么想到一起过来了?”
“夫人,你不来看我们。我们回家看看你,不许吗?”
江南念嗔了他一眼,“才没有呢。”
身侧的张星官垂眸看她,轻声道:“先吃饭,再叙旧。”
众人:夫人正宫吃醋发话了,还是先吃饭好了。
饭后,张星官用手帕轻轻为她抹去,“晚间一起观烟火,他们特意为你研制的。”
“嗯。”
众人换了一处正对着外头海滩的观景台,各自落座饮茶闲话家常。
此时,气氛极好,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夹杂着灯火的暖意。
声音却又泯没在远处冉冉腾空的烟火声中。
天际间,姹紫嫣红尽数绽放。
漫天烟火,目之所及,皆是这片似星辰一样灿烂的美景。
女子在笑,唇角微微抿起,眼眸似落了星辰,明明晃晃,映出了她漫不经心的笑颜。
她在观赏烟花,他们在看她。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她。
神佛不会有这样世俗的笑容,他们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世之人。
因她,而有了七情六欲的凡人。
寥寥的灯影,时明时暗。
张星官将她揽入怀中,江南念就这般懒懒散散的靠着他。
张千军回头看她,认真道:“祝我们和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漫不经心把玩着酒杯的女子笑了笑,拿起一饮而尽。
余下众人皆对她说着祝福之词,她逐一举杯一饮而尽。
张星官感觉到她的不安,却不知她在不安什么。
张星官:“有些话,不必开口,我想夫人都明白。”
江南念回身看他,指腹慢慢摩挲他的唇,轻慢道:“可夫君不说,我怎知呢?”
她这般撒娇,张星官注视着她,沉声道:“我的心,念念知。”
不必言说,不必多想。
但若你有想要的,但凡我所拥有的,血肉也好,性命也好。
念念,尽管拿去。
她莫名有些想哭,被他的温柔触动,心却疼得好像快要死去。
她一想到,他们看着她念着是别的什么女子,就愤怒、痛苦难当。
此时不容违抗、令人窒息的威压,淩厉的杀意充斥整个空间,连看上去轻飘飘的微风都暗藏杀机。
虚空中有声音在质问她,逼迫她看清事实。
“你还不动手么?”
“他们都在欺骗你。
“你不是张星月。”
“你不是他们的小月亮。”
“蠢货,杀了他们。”
“绝情断爱,方得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