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厅。
江玉燕坐在主位,坐在右下首位的是苏州前任通判,最近已升职到太守的‘况宁’。
况太守端起茶杯感叹:“果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香大家如今竟已经贵为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失敬。”
“况大人气,玉燕还得感谢您亲自出面将我脱离苦海。”江玉燕对这况宁感官还是不错的。
以通判大人的身份,亲自过问一个戏子的小事,也算是一位有仁心的官。不管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无疑于对她有恩。
况宁一喜,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举竟获得一个锦衣卫中指挥使大人的好感。
他现在虽然是太守,归属于吏部,但谁叫现在东厂如日中天,对底层官员们更有先斩后奏之权。就算他是太守,锦衣卫和东厂也有权利直接进府搜查。
都是当官的,大家都手段还都不知道吗?
到时候那些人提前在自己家里随便扔一件龙袍,人赃并获,那自己不是屎也是屎了。
“指挥使大人谬赞,下官也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况宁大义凛然说道。
这正气,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位百花楼老常。
江玉燕端起茶杯,不置可否:“况太守光临寒室,不知有何贵干?”
况宁一愣,这新任指挥使似乎有点直接,犹豫一会便直接问道:“我听说您正在派手下摸查苏州府里各武林家族的产业,田地、人口,如果能有什么本官能帮得上的地方,指挥使尽管开口。”
“不必了~”江玉燕直接拒绝。
锦衣卫办事,还需他人置喙?
沉吟片刻,况宁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这摸查大户家底,是指挥使您的意思,还是京城上面的意思?”
江玉燕深深看了他一眼,压力顿生。
片刻后,况宁额头开始出汗,甚至腿脚开始发抖。
“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江湖的事,我做主!”江玉燕沉声说道。
“是!那下官告退!”况宁松口气,连忙退下。
就算是面见陛下,他也不曾有过这么大压力,难道这就是武林高手的可怕?还是这江玉燕有王者之资?
想了一会况宁摇摇头,反正那些武林世家也不给朝廷交税,也和他混不到一起,还经常有些小瘪三喜欢行侠仗义给他添堵。
大家就不是一路人,管他屁事。
再说了,有王者之姿也最多是个武林盟主,难道一个女人还能一统天下,称尊做主?
不可能!
等这太守走后,江玉燕安静端坐在椅子上,默默沉思。
按照锦衣卫资料记载,这况宁在苏州任职期间有过几次大事。
第一:整治吏治。
第二:况宁多次向朝廷反映苏州府税粮过重的问题,得到了工部左侍郎周忱的支持,减少苏州赋税,取消了许多苛捐杂税。
苏州府百姓都很爱戴他,称他为况青天”。
第三:当年他的继母何氏去世,况宁准备回原籍守孝。苏州府的老百姓都舍不得他,长洲县三万多人联名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让况宁回苏州任职。
最终皇帝下了特旨让他继续担任太守。
表面看来这况太守是个大大的好官,但熟读历史典籍的江玉燕一眼就看出问题。
整治吏治不就是党同伐异?减少税收减免的是谁的税?谁最开心就减谁的,能组织三万人上书的一看就是当地的豪绅大户。
狗官!
不过这好像也和她没啥关系,反正又不是她当皇帝,她现在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没事的时候欺负欺负江家人,让村民们少交点税,日子过得舒服点,另外多赚点钱买点好吃的养乐乐!
思虑好,江玉燕起身来到柴房,这里正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嬷嬷在劈柴,一看江玉燕过来,跪下大哭。
“小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听江夫人的吩咐才干的那些事!”
江玉燕一挥手将两人扫到一边,随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冷笑:“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当年就是你俩到我家里威胁我娘亲,让她离开。
甚至还当着我的面给了她一巴掌!当时你们是多么地颐指气使啊,霸道啊。
当时你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走,就别走了!
看看,这话说得真是威武霸气!现在怎么怂了?怎么不送我走了?”
“小姐,我们错了,就饶了我们吧!”两个健妇哭的是鼻涕加眼泪。
以前跟着江夫人,哪个人不高看他们一眼,对于那些想爬上老爷床的女人,她们亲手用棍子打死的就有两个。
王法?在江府这一亩三分地,她们就是王法!
现在她们每天都在受罪,一天到晚地洗衣服、劈柴、清扫茅房,不做完就不给吃的,住也只能住柴房,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江玉燕看她们哭得伤心,越发觉得心情不错,出门:“来人,看好里面这两个,少做一点活就给我好好打!
哦,对了,她们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不想了,以后她们一个叫狗儿,一个叫狗杂种!”
“是!”看守的锦衣卫大声说道。
“饶命啊!”
“哈哈哈~”江玉燕畅快大笑,几步移行换影消失在院子。
这几日是她这辈子除了和乐乐一起无忧无虑打闹外,最快乐的时光。
后面的锦衣卫看得这魅影般的轻功楞了下,立即想到要是能讨好大人,学个一招半式岂不是子子孙孙都受用不尽?
随后狠狠看着里面的两个妇人。
“啪!劈快点,两个废物!”
“啊!老天啊,你开开眼吧!”
“啪啪!再叫打死你们!”显然这锦衣卫很是卖力。
……
回到自己房间,江玉燕神情舒畅之下,弹琴练功的进度都快上许多。
内力直接进入二次压缩阶段。
人体穴窍相比于天地浩瀚还是差了不少,想要继续增长功力她也只能继续压缩。
还好随着练习玄功,她的肉身经脉也在不断增强,对越来越霸道凝实的内力依旧能轻松容纳。
“铮~”琴声潇潇。
江府驻守的几个锦衣卫听到琴声,连忙闭上眼睛运转内力。这些天他们也发现在指挥使大人的琴声中练功,炼精化气速度能大大增加。
现如今驻守江府的差事已经比和那些武林高手一起去抄家更受欢迎。
对他们来说,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提升功力的机会绝对是世间少有。
……
苏州驿站。
这几天也很是忙碌,不停地有信件通过各种方式送到京城。
能习武之人都是豪门大户,更多的还是士绅之家,这江玉燕让武林高手带着锦衣卫和东厂调查他们的家产什么意思?
今天查一查,明天岂不是就想着抄家?
这怎么能忍!
连忙大家一起联名上书参她一本。
万民书?这玩意他们这些大家族说不定一家的佃户就够了。他们哪一家没个几千亩地,不然能叫豪门大户?
当然,这几千亩地肯定是不用交税的。
……
京城,东厂。
坐在主位的刘喜愁眉苦脸,本来信心满满的苏州一行竟然搞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他难受。
隔空吸功啊,一统武林啊,他毕生的梦想啊,就这么没了。
不过想起那女子恐怖的实力,他就一阵战栗,就算是面对移花宫的两位宫主都没这么无力过。
似乎两人就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如今就算回到京城都没有报复的想法。绝世高手还有那诡异的轻功,怕是就算在皇城都来去自如,惹恼了她,自己不是玩完?
狗命和面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禀报督主,最近又有不少弹劾苏州新任指挥使江玉燕大人的奏折!”有太监来报。
刘喜不耐烦摆摆手:“全拿过来!”
“是!”
片刻后,刘喜面无表情将这些奏折一股脑扔到火堆里。
这些官员什么意思?那新任指挥使就是他请示皇上任命的,他们弹劾苏州指挥使不就是对他不满?
今天对他不满,明天是不是就想弄死他?
他打不过那女人,还打不过这些废物?
这就去弄他们!
……
苏州一地的上下士绅们从开始的严厉抗拒,到最后直接躺平仅仅就经历了一个月时间.
打也打不过,上面也没回应,他们不敢动啊。
就害怕自己成了指挥使立威的出头鸟。
反正就算被查了又怎么样,京都六部哪个没有他们的人,想要他们交税?做梦!
有五阳五位绝世高手带头,再加上锦衣卫和东厂无孔不入的情报,很快就摸清了那些士绅们的虚实。
可以说一个个富得流油。
江府,厅。
江玉燕拿着手下递过来的清单,陷入沉思。
可以说这些士绅大家控制了整个苏州九成以上的土地、商业和海运。
以这些钱财和声势,再加上上京的呼应,想要替换苏州太守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再加上某些家族手段太黑,一点都不给那些农民活路,可以说一个个都是国之蛀虫。
这些大家族,全部干掉可能有无辜的,但隔一个灭一家,大概率还是有漏网之鱼。
“你们去通知这些家族族长,七日后阳澄湖西岛,品蟹、论事。”
“是!”
吩咐完属下,江玉燕轻轻闭上眼睛,有点劳累。
想查这些家族最大的问题其实是锦衣卫内部问题。在那些豪门的钱财、美女、功法攻势下,可以说锦衣卫和东厂内部早已经漏洞百出。
还好她琴心通明,能感受他人想法,这些天下来,东厂和锦衣卫已经是焕然一新,想做事是没什么问题。
“喵~”苗乐叼着一根大号羊腿路过,顺便打个招呼。
这些天他的日子过得倒是舒服,不管想要什么,铲屎的那些机灵的手下连忙就给送过来。
江玉燕睁眼,随手接过羊腿,开啃。
“乐哥真好,没白疼你!”
苗乐:......
他真的只路过。
“小姐,外面有一位红叶先生求见!”小红进来报道。
“红叶?”江玉燕回忆一下东厂的案宗,对这位号称江湖百晓生的情报机构有一点印象。
“宣。”
“是!”
片刻后,进来一位手拿摇扇,留着美髯的老者。
“指挥使大人,你可以叫我老红叶。”
“找我何事?”江玉燕直接问道,这些天来了不少读书人对她旁敲侧击,简直在浪费她时间。
老红叶摇了摇扇子:“想和指挥使大人做个交易。”
“说!”江玉燕开始不耐烦,气势大增。
老红叶一滞:“我们红叶斋原为指挥使大人提供情报。”
“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
“哦?”江玉燕有点好奇。
“奇货可居这四个字,大人应该听说吧,我们想要你的友谊!”红叶自信满满,微笑,摇扇。
江玉燕皱眉,有时候看起来的便宜的东西,往往昂贵的吓人。
不过她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吗?
“呵呵,成交!”
两人顿时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六日后,深夜,阳澄湖,西岛。
小鱼儿站在巨石上,向远边眺望。
千千里长空,星辰如大河阻路。
“小鱼儿,要是你不想对付那邪魔就先回去,我不想让你为难!”慕容仙关心道。
小鱼儿失笑:“怎么会!我怀疑那香仙子能有现在这么高武功是练了六壬神骰的武功才强到这个地步。
那六壬神骰可是灭了屠家满门得到的。而从小带我到大的屠娇娇就是屠家人,我也要和她算账。”
慕容仙乖巧贴到小鱼儿怀里,娃娃脸,大眼睛温润如水。
“那就好,如今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师父还召集这么多高手,明天一定能一举除去那大魔头,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对了,顺便还能将玉风师姐救出苦海!”慕容仙娇声说道。
小鱼儿欲言又止,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
那些大家大族每日里都大鱼大肉热情招待他们这些武林高手,而且一个个和他们诉说着江玉燕是多么可恶,恶毒,残害忠良。
但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那些大家的佃户们连饭都吃不起,有时候还得卖儿卖女交租,这可和他听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邪魔外道?到底什么是邪呢?
人多就是正义吗?
而且这么多人,还有各种毒药、暗器、炸药对付一个女孩子,这就是正?
不过想起那超凡脱俗的香仙子和屠家灭门案有关,小鱼儿顿时下定决心。
明天一定要找香仙子问个清楚。
至于围攻,还是算了,这么多高手也不差他一个。
“哎,呆瓜,在想什么呢?”怀里的慕容仙娇憨道。
“哦,我在想明天的炸药有没有准备充足。”
“放心啦,我们这么多高手,再加上几百斤炸药,绝对万无一失!”慕容仙信誓旦旦说道。
随后少女大大的眼睛目露神往,她已经在考虑抓住那大邪魔之后怎么好好教训她了。
是先吐口水,还是直接骂呢?
哼!
……
阳澄湖,西岛。
今日苏州士绅、豪富聚集,可以说这些人一起甚至可以撼动整个大明的粮价。
老爷们都来了,侍女小厮肯定至少是老爷们的十倍之多。仅仅七天的时间,这座本来有点荒芜的海岛已经布置得富丽堂皇。
高高在上的主位甚至比其他位子高了一米之多,以示对指挥使大人的尊敬。
到时候豪绅们带来的侍女会为指挥使大人提供最周到的服侍。
苏州之地,有四家最大,分别是宋、沈、徐、彭四家。
“彭先生,毒药、炸药、高手已经布置埋伏好,若无意外,此次必定功成!”小鱼儿过来汇报。
作为捣蛋大师的高徒,他很快就获得了这些贵人的赏识,一个个对他是和颜悦色,送钱、送侍女、送房子衣物。
当然豪绅们也在不停诉说那邪魔的残暴,让小鱼儿深刻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正义的事。
彭先生拍了拍小鱼儿的肩膀:“辛苦小鱼儿大侠,到时你离得远点,千万别被炸药的威力波及。若是你受到伤害,我等会愧疚不安地。”
小鱼儿一愣:“那你们呢,还有那些侍女们呢?”
彭先生转身,看向远处波澜四起的湖面,眼神幽幽:“虽然我是读书人,但除魔卫道,何惧生死?有些事,牺牲是必要的!”
小鱼儿深感震撼,原来自己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吗?
“彭先生放心,到时候那邪魔不倒,我小鱼儿也不会后退一步!”小鱼儿这一刻彻底被彭先生的大无畏精神感动。
人家一介书生都能为正义、为道义牺牲,而自己心上人也在前面奋战,自己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想起那个仙子一般超凡脱俗的女子,小鱼儿捏紧拳头。
香仙子,为了天下百姓,对不起了!
……
铁家庄。
铁心兰看着正不紧不慢喝茶的铁如云,很是无奈,上前一把将茶杯夺走:“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会认为那江玉燕救了你,你就帮她吧?她现在可是朝廷中人,你看看现在怎么传的?
说那江玉燕为了六壬神骰灭了屠家满门,鸡犬不留。然后为了练那‘移花接木’邪功,更是残害武林高手,吸人内力,罪大恶极!”
现在还编查苏州田地、商户,准备施加重税,要将苏州百万百姓逼到死路。”
如此大奸大恶之人,这样的人你还有必要帮她吗?”
铁如玉笑呵呵看了一眼女儿,摇摇头:“谣言止于智者!
我问问你,屠家被灭门的时候那江玉燕才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姑娘,都还在家里照顾病重的母亲,她是怎么灭屠家满门的?”
铁心兰一怔。
“那爹,那江玉燕吸人内力,调查田地商户总是真的吧?”铁心兰继续辩解。
铁如云有点无奈:“我们当时五阳二阴在场,她要是想吸人内力,为什么不把我们全吸光?”
“那,那,也许她已经吸够了呢!”铁心兰涨红了脸。
“那你听过之前有哪些武林高手除了被刘喜残害,还有其他人突然失去功力吗?”铁如云笑道。
铁心兰沉默片刻:“爹,你不会真的想帮那个江玉燕吧?你可知道,自古以来,可都是邪不胜正!”
听到这,铁如云哈哈大笑:“邪不胜正?哈哈哈哈哈!”到最后他甚至笑出了眼泪。
“爹,你又笑什么!”铁心兰跺跺脚,气极。
她感觉自从父亲从死亡塔那里逃出生天,整个人都变了,再也不是以前傲气凌人的狂狮!
笑了好一会,铁如云擦了擦眼泪问道:“女儿,你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吗?”
铁心兰想了想:“天下人都说那江玉燕是邪,她不就是邪?”
铁如云摇摇头:“你去看看那些说江玉燕是邪的到底是那些人?有农民吗?有蚕户吗?有军人吗?
有闲心在外面高谈阔论的哪一个不是高门大户。”
“邪不胜正?那有没有可能,最后的赢家就是正呢?”
“可是,可是...”铁心兰还想辩解。
铁如云直接出手,一指将女儿制住:“来人,将小姐带下去,看好了,没我的吩咐不要让她离房门一步。”
“是!”
看着女儿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眼睛,铁如云笑了笑。
经历死亡塔一次,他是真正看清楚了。
那些豪门大户用到你的时候一个个生死之交,两肋插刀。没用了,理都不理。
自己女儿一个个去求爷爷告奶奶,结果有一个人来救他吗?
再想想,那些豪门大户是怎么趁着大灾大难低价买人、买地、高价卖粮,上面要是来了大官考察,这些大户就假惺惺的施粥,修桥铺路。
然后大官还给这些大户们发一个仁义之家的牌匾。
殊不知那些粥,那些桥和路下面都是累累尸骨。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恶心。
当然,让他去帮江玉燕也是不可能的。
他有实力,有势力,不管哪一方赢都需要他做事,这样又何必去拼命呢?
活着,才是最后的赢家。
“来人,多派几个人去西岛打听消息,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是!”
吩咐完,铁如云特地穿了一件喜庆的衣服,不管谁赢了,他好能第一个去道喜。
这就叫格局。
……
西岛,中午。
歌舞,酒席已经摆好,豪绅们望眼欲穿。
作为家族的一分子,今天过来,他们很多已经做好了以身饲虎的准备,在场的大部分人甚至已经立好了家族继承人。
因为他们不来,江玉燕大概率也不会来。
这也是家族制度的厉害之处,家族的荣耀就是一切,生与死,他们都要为了家族。
等了好一会,江玉燕依然没有到。甚至他们在各条路口安排的人也没见过来汇报。
几大家族的族长面面相觑。
一个女人,才当上锦衣卫的指挥使就让他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有的甚至是六部主事的长辈。
这个江玉燕,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又等了半个时辰,好多人坐不住了。
那江玉燕不会不来了吧?
不过他们也不敢大声抱怨。事不密则不成,在场大多数士绅大户根本不知道他们座位底下埋了能让他们上天的炸药。
其他的士绅虽然脸上都很不满,却也不多嘴,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没有锦衣卫的探子。
要是自己抱怨的话被那指挥使听到了,人家可能不敢一次性干翻在场全部的豪绅,但干他一家肯定一点问题没有。
至于报仇?自家人都灭门了,连给自己烧纸的人都没有,报仇有啥用?
安静了好一会,突然有人惊呼:“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到一位白纱覆面,素衣青丝的女子在天空中飘然而下,缓缓落到一棵大树顶端。
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少女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双玉手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负手昂然而立,江玉燕摸了摸肩膀上的小黄猫,扫过下面众人。
“毒药、炸药还有这么多练过一点武的菜鸟,倒真是有趣。”
士绅为首的彭员外看着树上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惊艳之感,随后大声招呼。
“哈哈哈!指挥使大人真是幽默,我等对于大人您的敬爱之心,天地可鉴。
还请大人入座,品鉴给大人您准备的醉蟹,美酒。”
“哦,上座,然后被炸药炸上天吗?你们对锦衣卫的力量还真是一无所知。”江玉燕笑道。
台上众人心中一沉,他们突然再次回忆起永乐年间被锦衣卫支配的恐惧。
当时有心人算过,全苏州每一百个人就有一个锦衣卫,今天勾栏听个曲,晚上说不定这事就会摆到皇帝的桌上。
高台上服侍的小厮有一个直接拽下衣服,正是南海神尼,虽然是女流却愤世嫉俗,大喊:“和这种邪魔外道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
说完两脚一蹬,往大树那边冲去。其余小厮侍女甚至是士绅对视一眼,也是撕下伪装,拿出武器。
“大家一起上,就算这邪魔武功盖世,内力也是有限的。我们这么多人,她难道还能在内力耗尽之前杀光我们不成?”铁算盘孟中流大声喊道。
后面的彭员外:......
听到这句话,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下面冲过来的十几个武林高手,江玉燕波澜不惊。这半个月下来,她的内力已经二次压缩,再度凝实,威力再提一层。
再看这些人缓慢飞上来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个移动的靶子。
抬手在腰间一抹,纤细修长的指间出现一根根银针。
空中的南海神尼神色一凝,大喊:“小心暗器。”
“嗖!”
眼看着银针直直向自己射来,南海神尼顿时放下心,还以为是什么暗器高手,就这?
不过她还是没有掉以轻心,用尽全身功力拿剑抵挡
“嗖!”银针直接穿剑而过,随后扎在她身上,全身内力一顿,直接从空中落下去。
后面的慕容仙大喊:“师父!”
“嗖,嗖,嗖~”短短瞬间,数百根银针几乎毫不停歇射向这些高手。
“砰砰砰~”飞上去的高手接二连三落到地上,这些成名多年的高手竟然没人能扛过一针。
树上的江玉燕虽然一直轻松写意,看到这结果,暗地里也松口气。
毕竟她现在也就会两招,草上飞和基础暗器。
下方,士绅们看到仅仅是一个照面,花费巨大代价请来所有的高手都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本来吵闹的场面顿时一片死寂。
沉默许久。
彭员外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次站了出来:“大胆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刺杀指挥使大人!
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
指挥使大人这些天下来为民请命,对百姓们仁义无双,一心为公,才情德行更是天下闻名,你们这些刺心中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来人,将这些刺全绑起来,沉湖里!”
“是!”
“哎!”彭员外随后长叹一口气。
“指挥使大人明鉴,这些天里虽然我等和这些匪徒在一起,但那是南海神尼这些邪魔执迷不悟,势大欺人,小老儿只恨自己年老力衰,地位卑贱,只能与这些恶徒虚与委蛇,日日思求解救。”
“指挥使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啊!”说完,彭员外泪流满面,直直跪了下去。
其他士绅对视一眼,对彭员外敬佩之极,也接二连三跪了下去。
“指挥使大人明鉴,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躺在地上的慕容仙和小鱼儿看到这一幕都傻了。
而前些日子还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大侠的家丁,现在恶狠狠冲上来对他们五花大绑。
慕容仙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们不是正道义士吗?怎么转眼间自己这些人就是恶徒逆贼了?
这合理吗?
江玉燕负手而立,静静站在树上,如遗世之仙子。
台下下跪的士绅们身体逐渐开始颤抖,不少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死其实不可怕,等待审判才是最令人煎熬。
苗乐却有点好奇,这天上这么大风,为啥铲屎官的裙子还不被掀起来?内力这么好用吗?
“轰轰轰~”单左单右带着数百锦衣卫过来,迅速将这些刺接收。
看家丁们绑得不太好,大家熟练地从腰间拿出铁链用井字捆绑法。
不一会又过来两队人。
元阳真人带着十几个弟子大喊:“指挥使大人,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铁如云同时飞奔而来,抱拳:“狂狮来迟,请大人恕罪。”
两人互相看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同道中人啊~!
“大人,这些士绅们该怎么处置?”单左拿着绣春刀指着下面这些士绅问道,身为锦衣卫,他最喜欢砍的就是这些肚满肠肥的士绅。
江玉燕沉吟片刻,这些人死了对她完全没有意义,反而活着才能产生最大的价值。
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随手一扔插在彭员外前面的青石上:“从今天起,三月为期。以宋、沈、徐、彭四家为主,完成纸上面交代的任务,若是完不成,先灭你们四家!”
彭员外身子一颤:“遵命!”
江玉燕扫视下方众人,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连空气似乎都开始凝滞。
“希望你们能做到!”说完几步移行幻影,少女快速消失在天际。
苗乐却从少女肩膀跳了下来,趾高气扬享受台上准备的美酒、醉蟹。
“喵呜!”
看什么看?没看到我和铲屎的嘎嘎乱杀?
一群渣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