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我为弟子？”
沈然才刚站起身，略感惊讶。
古野学者，是山海界中名气不小的一位命运学者。
其研究的规则系技法，多达几十起。
但成果都不怎么有代表性。
其暴烈的脾性，或许要在其水准地位之上。
许多命运学徒提到他时，多有惧怕。
“对。”
古野学者说道，“你种族背景敏感，不是我恐吓你，山海界内外都有很多质疑与排挤声音。”
“你老师献尊学者在无涯海被关禁闭。”
“后续如何妥善处理，说到底还得是由我们来安排。”
对于这点，沈然也是吐槽。
一个师门。
老师“锒铛入狱”，进去了。
明面上现在是山海界重点受指责对象。
好在赫拉昨天的表现很好，面对一些带着敌意前来的学者也不弱几分。
“很多学者都顾虑这一点。但是我不在意。”
古野学者又道，“我之前不晓得，前不久才从白眉口中得知，你的天赋极佳。那简单了，只要你实力天赋够优秀，我拿我身为命运学者的声誉来给你做担保！我后面可以给你推资源和流量，为你营造舞台，让那些声音统统消失。”
“这倒是。”
沈然下意识地点头。
“呵呵。”忽然，旁边一名白眉长长的老者露出笑容，“古野学者这话说得。
要真是很多学者都顾虑，那我怎么昨日就来了献峰？
倒是你昨天怎么没来呢。”
沈然又转身相向。
说话的是个熟悉面孔。
古野学者面庞一沉。
之前不觉得会有什么...哪儿会想到今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昨日没带礼来献峰，这点确实不好回避。
“本来不想讲。”
蓦地，身形魁梧的古野叹了口气，“但还是说一下实情是怎样吧。
我前天得知消息后，便让一名弟子给赫拉师侄发去消息。结果那名弟子不知是怎么原因，居然选择隐瞒不报。如此，才导致我当时未能来献峰。”
“阿这。”
沈然听见这话，表情古怪。
其实，没必要强行编造出一个理由的。
就在这时，
古野突然取出一物，“此乃宸王镜，权当是今日拜访献峰的赠礼了。”
众命运学者大跌眼镜。
其中一名老妪大声道，“这么短的时间，古野你在哪儿还准备了礼物？”
“古野你什么时候心思变得如此缜密了？”另一位学者也咬牙切齿。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
沈然一听，再结合一下子冒出二十好几位命运学者，当即意识到前面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旋即，他上前，要接过那面镜子，“那就多谢......”
“嗯？”
沈然变色。
自己一下子没拿动。
只见古野双手抓着那面古镜，脸庞表情复杂。
他们刚开完会，高层集体确定了对万物母貘的方针后。
古野、白眉、辜学者们就马不停蹄跑向献峰。
就跟招商引资一样，
动作晚一秒，人家可能就是别人的了！
路上哪儿有什么时间考虑这些？
这面宸王镜就是古野学者自己所使用的宝贝。
“古野学者？”沈然不带含糊的。他脚下蹬地，牙齿咬的死死，脖子都憋红了。
对方手劲可真大！
众目睽睽之下，古野学者拿出来就后悔。但也没法子再缩回去，语气五味陈杂，道，
“沈然师侄，我其实是非常非常看重你的。”
“嗯嗯，多谢古野学者的看重。”
“沈然师侄，你和献尊现在这个情况吧，你也清楚的。用不着我讲太多的对吧。”
“是是，明白明白。”
“真不用我讲太多吗？沈然师侄我要不还是再讲两句......”
“哎哟我去，不是你...！”
话音未落，沈然终于成功“夺”过那面古镜，一时连退好几步。
他都大喘气了，
一只手撑着腰，道，“古野学者，还挺，挺厚待晚辈的哈。”
在场的一众命运学者们目光迥异地看着这一幕。
身形魁梧、衣着紫袍的古野学者，面无表情。
而重新背在背后的双手狠狠地互掐了一下。
遭了！
他看对方这副表现，心里就清楚：
指望这头小万物母貘吃了你的东西就跟着你走，那甭打算！
自己大概率是肉包子打狗了。
哎哟我的肠子好悔啊~
“那是巴哈莫特的麻绳？”正在这时，较为年轻的辜学者这时才留意到，沈然的腰间系着一捆看似普通的麻绳。
其余的命运学者们也跟着注意到，然后齐齐眼色变化。
“赝品？”
“这可是巴哈莫特的标志性物品！”
“陪伴着那位黄金之国的十三柱，走过了最难熬的痛苦岁月。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竟然是将此物给了他......？”
一时间，众命运学者们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
有的学徒，是靠师门来发光发热；有的老师，反过来也能靠自己的弟子来获得更多的资源啊。
献尊都有一个古殷军团少团长的弟子了。昨天那位太庚的父亲，亲身降临山海界，不知道惹得多少同僚暗地里羡慕，又化作口头上的几句愤愤。
一想到这里，那位较为年轻的辜学者，认真道，
“沈然师侄，古野说的没错。献尊如今被关在无涯海，对你们难有教导，更不能照料。再说，献尊研究的方向几近无解，你想想你真的能接受后面进入一些墟界来实践学习吗？我研究的规则虽比不上献尊，但也有石生万物、磐基封门、囚龙。”
“呃...不懂。”
沈然没听进去太多，心里想着。
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了。
这家伙怎么光口头上说，当自己是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呢，几句话就能跟你走了？
你昨天也没来拜访咱师门的吧。
“小辜你资历太浅，听师兄我给你说，这你把握不住。”
不用沈然说，白眉学者就道。
“诸位师弟师妹都算了，各退半步。老夫的资历最老，还是让我来。”
“一群道貌岸然之货，简直有辱命运学者！我昨天就来献峰看过他，你们昨天来献峰了吗？来没来，都别回避这点，统统别找理由！”
“我不管，我的项目最要紧！”
“劳资的宸王镜都拿出去了！！”
“......”
显然，这群命运学者们事先是白耗了时间。
私底下压根没有谈妥。
现场很快吵闹了起来，各方撕破脸皮。
沈然被吓得都想要逃跑了，因为有一位老妪尝试朝自己出手，试图把自己强行掳走。
“敢跑？”
身高六七米，额头高拱的古野学者瞪眼，一下子探出龙爪似的大手。
整座献峰，其他地界的阿七、塔子、松月奈三人这时也被动静所惊醒。
“啥情况？”塔子纳闷，不是只开一天师门，昨天就完全结束了吗？
正在打坐的松月奈也睁开美眸。
正在这时——
“啵”
一声异常的破碎声于天地间响起。
一众围绕着沈然争吵连连，甚至要大打出手的学者们齐刷刷变脸，“好像有规则断裂了！”
“啵”
紧接着是第二声。
古野学者率先扭头看去，瞬间不可思议。
“啵”
第三声。
一个个金色光环接连断裂，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粒，最终消失隐没在空中。
那个身着黑色罗裙，齐刘海，白皙的皮肤上有着诸多深渊症候群表现的少女，拍了拍肩膀，从容镇定地走了过来。
沈然吃惊地看着这个深渊少女，“赫拉师姐，你还真，真的随时可破啊？”
“不是早说了。”赫拉裙摆摇曳，纤细光洁的小腿，曲线轻盈而优雅。配上她慵懒又独特的声音魅力，“就一个中等层次的规则具现物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白眉学者失声，第一反应是，“你们谁给她解开了？”
众命运学者摇头，
随即想到可能是山兽师兄，或是其他某位，看不下去大家的闹剧，从而给赫拉解开了处罚制约。
但很快，
这一想法就宣告破产。
“是崩坏开来的...”一位老妪瞳孔一缩，仿佛看着怪物似的看着走来的赫拉，“是她自行破解掉的。”
赫拉走来，小手一摊。
“啥？”沈然还装疑惑，“师姐你手怎么了，挺白的啊，生命线也挺长，就是爱情线似乎有点.....”
“一。”
赫拉直接开口报数。
草！
沈然心里愤懑，这下体会到了此前古野学者的别样心情。
没敢等赫拉继续数下去，
要不然这个看似精致完美的小手，可能会很快要招呼到自己的脸上。
沈然不甘地将那面宸王镜拿出。
“哼~”
当众之下，赫拉轻哼一声，心情愉悦，“就一个？这么多位师伯，原来连这种事上都只会耍点嘴皮子。”
众命运学者立马停止闹剧，脸上挂不住。
古野学者才是最惨的那个，鼻孔里都喘出了沉重的气体。
唯一的一个，还是自己心急拿出来的。
活脱脱的肉包子打狗了！
古野学者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让你心急的毛病治不好。
赫拉小手一翻，便将宸王镜自然而然地收入囊中，然后一把将沈然拉到自己身后，
打了个哈欠，“抱歉了，时间差不多。我给沈然师弟他安排的午间学习就快要开始。各位师伯有什么话，下次再申请吧。”
现场一时安静。
众学者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想法。
再说了，赫拉终究只是一个小辈。
“昨日有太多弟子在场，献尊的研究方向，所谓混沌规则及模型......”白眉学者换上一副嘴脸。
赫拉继续打哈欠，眼神像是在说无聊无聊。
她忽然看一眼沈然。
“......”沈然有点愤愤，但还是开口，“各位学者不要说了。我不仅是在山海界，而是在诺大的黑暗宇宙中...漂泊无定了许多年，遭受到了太多白眼与排挤。这里是我的第一站，是献尊给了我一个可以扎根立足之地。”
白眉学者顿时停止。
其他命运学者神情复杂，到头来只化作心底里一声无奈的叹息。
要说，
只能说献尊确实掌握了观测技。从一开始，他或许就赢了其他学者了吧。
“我也可以......”只有古野学者，心里在淌血，还想作努力。
“师尊研究的方向，我的种族背景，处境都容易遭受非议。但我们会证明的。”
沈然低下头，看似谦卑，实则坚定地说道。
“已经证明了。”赫拉满意地拉着沈然，道，“只是他们不相信，还不愿意接受而已。”
白眉学者和一位老妪，忽然向右侧看去。
那是原本赫拉所站立的地方。
......
入夜。
阿七和塔子前来询问沈然，白天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赫拉师姐说，是有很多命运学者，二十多个同时间来献峰，要...要你转去他们师门。”塔子兴奋，又揣揣不安地看着沈然的侧脸。
沈然这会儿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去。
昨天晚上，祝冰和虞长者以及那么多命运学者的陪同下来见自己，已经算是建交的第一步。
白天那些命运学者们，更像是蜂拥而至，引外资。
当然。
打铁还需自身硬。
倘若自己不行。那山海界的大量命运学者，怎么都难以对外界有个妥善交代。
总不能像某些大学一样，只要是个黑人就能招进来吧？
正在这时，一则消息发来。
“赫拉师姐要我单独过去她那里一趟。”沈然站起身，窗外已是浓郁的夜色，“阿七和塔子你们也继续再琢磨一下那枚基础符印吧。”
“这么晚了？”阿七问。
“可能有什么事吧。我先离开了。”
沈然耸了耸肩。随后阖上双眼，开始构筑一项空间系技法，无形的力场荡开。
唰！
他刹那消失在原地。
阿七和塔子见状，心里是真的咂舌。这是赫拉师姐在前不久传授大家的一项说是入门的规则技法练习，短短五天不到的时间而已，沈然就已完全消化掌握了。
羡慕归羡慕，阿七沉得住气。
今天，赫拉终于透露出了一丝关于后面所要修行的混沌规则：
那是一项违背常识，且有悖逻辑的规则。同样也存在有真正的奇迹。
“可能最傻的塔子，最有前途。所谓奇迹，便是凡事皆有可能。”阿七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