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年四月中旬。
三界河对面,南越国的小王子府上悄悄来了两位贵。号称僵仙一族,长生不老,金刚不坏,可以天地同寿,日月同辉。道明来意,只要他日夜供奉血食,便可有机会得此机缘,成为僵仙一族长生不老。
小王子深信不疑,从那之后,王府多了两个神秘的供奉。但却时常有人消失,牢里的囚犯、街道上的乞丐、最后到偏远地区的农民…
三界河、西崖山,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场浩浩荡荡的尸潮危机慢慢消退了。
因为围墙建起,又有弓弩地雷伺候,大量的纸皮行尸无法扩散出去,得不到新鲜的血食他们的力量一再削弱。再加上时常有部队进入清剿。
活跃的尸群全部被清理干净,就算有遗落的几只,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静静的等待死亡。
了望高台上,安王看着这场消失的灾祸,心生疑惑。
这场行尸灾祸退的有点不真实,按他推算,不应该这么快就结束。
虽然无论怎么说,灾难解决了终究是好的,但他心里总有一种预感,事情恐怕远远不会这么结束。
“王爷,研究出成果了!”一个青年书生,欢喜地跑到了望台上,他身穿青袍,戴着金丝爱戴,这是一种近视镜一千年前先开始盛行。
安王转头询问,“尸潮都结束了,现在才研制出解药,有什么可高兴的!”
“并非全是如此啊,王爷!”青年爬上了望塔心惊胆战的看向下方,双腿发颤地指着那群尸体道。“那些尸体现在被称为灵尸,只要将它埋在土里,便可以供养特殊的灵米。这米是我的一个师兄研究出来的,只是苦于没有含有灵气的肥沃田地,无法种植。”
“而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灵米竟然在尸体里面发芽了,您说这不是喜事吗?”
安王听完脸色沉默,这种事情他真不好评价,是忧是喜。
许有后他开口说道,“亵渎尸体是罪过,可要是放置不管,依然祸害无穷,甚至还会污染土地流毒于世。好吧,就拿他们来种田吧。”
“不过要记住,不要为此继续创造灵尸。”
尸毒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削弱,但依然留有祸患。
“多谢王爷,你放心吧,我们才不会干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青年说完,缓缓的走下高台,准备跟师兄弟们规划分割尸体的事情,安王也饶有兴趣跟着走下。
营帐里士兵带着护具搬运尸体,他们胸前都挂着一个特殊的药囊,那里装置着对抗尸毒的解药。听说采用了数十个药材,几味灵药熬制成一大锅。
只要不小心感染了毒素咬上一口,就可以延长感染的时间,回来之后真人会用真气清除毒素。
当然,这并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总有一两个倒霉的,没能来得及救治被感染成了紫皮行尸。当然也有幸运的,觉醒了可以修炼的体质。
只不过这样的两类人都很少很少,往往一千个人里面才能出一两个。
“皇恩浩荡,才能让天下太平,我们要三成并不为过?”绿袍伸出三根手指大言不惭道,要不是这次她真的没出什么力,她敢开口要五成。
老者生气的破口大骂,要不是周围的人太多,他非得跟绿袍这个老贼婆比划比划。
“来到这里什么贡献都没有空口白牙就要三成,我看你这医学大家的名头,怕是抢你弟子的吧。”
绿袍愤怒的道,“胡说八道,老身的才能何须向你们证明。”
可在场所有的真人眼神都变了,谁都知道绿袍是靠偷起家的,没准从一开始就是个惯犯。
“分个尸体怎么还吵吵闹闹的?”安王副手走到跟前听个明白。
“安王陛下。”
“无需多礼。”安王摆手,转头看向绿袍,“大国师此处离京城路途遥远,若是运到金城尸体恐怕都臭了,尸体内的能量也会流散。再者说尸体本来就带毒,若是遗漏了那具,也会给沿途的百姓留下祸患。”
“不如你看这样如何,咱们把尸体就地掩埋在西崖山,等到养好了灵田分京城两成五。”
“安王陛下这…”
听闻此言,有几个真人皆是微微皱眉,他们都是来自其他势力的,灵田若是全安置在安王这里,今年谋求发展,且不是要受到他的钳制。
“怎么,大国师都没发话,你们也有意见!”安王抬眼环顾四周,不怒自威。
其他几人心中苦涩,只能陪笑道,“安王此言有理。”
“安王陛下,此事不太妥当吧,这灵田种在一处甚是麻烦,万一出了什么灾害,且不全都要遭殃。”
灵尸损耗她怎么会不知,可是灵田这种东西,哪怕损耗也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二人僵持不下场面,沉默许久。
安王一直盯着绿袍最先开口,“这样吧我再提半成,还有这地火霹雳弹和炼钢之法,你也一同带回去吧。我那侄皇孙应该十分需要。”
“安王陛下…”
绿袍没去接那东西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扫荡的士兵头领带着几个面黄肌瘦的苗民走了过来。
“王爷,有几个苗民说有重大事情禀报?”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过来说说吧。”正好用来打破僵局,他实在不想听那绿袍的说话。
苗家汉子走上前跪在地上说道,“小民苗壮给请安王爷请安。”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寨子里来了两位仙人,一个如天上的神仙一般浑身散发的金光,另一个身穿黑袍面色发青,他们两人合力把怪物里的头头杀完就走了。”
“是英兰!那女子一定是英兰。”一名老者激动的道,“原来是英兰出手,难怪尸潮会退的这么快。”
“另一个怕是二国师的师父,没想到还真有飞天遁地的能力。”
周围的人心生羡慕,他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训练到如此地步。
只有绿袍听完脸色一变,“安王陛下,你刚才提的建议我同意了。我已经离京一个月了,皇上那边修炼离不开我了,我得早点回去了。”
“老贼婆,怎么一听到英兰的消息就怕成这个样子。”
“还用说吗?她心里心虚的很,怕英兰出现,顺手给她宰了。”
“可惜呀,英兰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人。”
这样难听的话,入耳绿袍充耳不闻,而且也没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她知道金兰英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她也不是怕,只是如今她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身份地位,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随着绿跑的离去,分量最足的那个人没了,其他人迫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让安王扣押下灵尸。
六月份,数十万白苗族人的尸体埋在荒山之上,开出一块一块灵田,存活下来的人成为了种植耕田的农夫,苗民本就善种田。
清河县城,刘阿狗收到信件心里一颤,“师父他竟然下山了!”
他表面迟迟没有变化,可心里面已经慌了,师父和金兰英已经撞见了,金兰英会不会将他的事情告诉给师父?他私下做的事情是否隐秘?有没有露出马脚?
他不太敢确定,一切的担忧,都来源于师父的态度。
师父可以容忍他贪恋权贵,但不一定能容忍他滥杀无辜。
这么长时间,师父都没有下山来寻他,因为把柄在手,金兰英应该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师父。
不过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幸好我提前准备好了替罪羊,这一段时间实力增长了很快,但神魂内的杂质也积累过多,是时候停下来好好沉淀沉淀一段时间了。
刘阿狗暗暗想到,盘坐调息恢复情绪。
许久后,他缓缓开口向外呼唤。
没一会儿十几个孩子被叫到他的身前,他们的表情不像正常人,时而哭、时而笑,有时面露疯癫,有时眼冒红光。
“看看你们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马上都快疯了。一会儿把地牢里的那些犯人乞丐全部处理掉,这段时间好好靠打坐练功,最好给我恢复原来的样子,要不然别怪师兄我手下无情。”
“打坐,不用那群练功我们怎么晋升月初,光靠打坐,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了。”
“是啊是啊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一个最疯的,疯疯癫癫道。
刘阿狗清楚,他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他不是要成了,而是快疯了!
“你们连师兄的话都不听了吗,我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不听劝,去地牢里看看疯掉的大头吧,那就是你们最后的下场。”
想到了大头的惨状,他们总算清醒了一点恢复了神。
众人离开后,刘阿狗摇摇头眼中嫌弃。
这些师弟都是他制造的垃圾桶,虽然还没被填满但终究会惹祸端,还是早些处理的好。就是一时间全部处理掉,恐怕会惹来嫌疑。
刘阿狗眼神飘向左边,重新盘算起来,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岁月如梭,一晃5年。
这5年的时间,天下太平,各方势力都在平稳的发展。
唯有西北部武郡王的王爷,携全家出游时遭了大难。一家老小全被杀害,尸体找到的时候,身上留有一块,慈祥的老太太持着玉瓶的旗子。
皇帝心中悲痛万分。又一个叔叔,同辈的表弟侄子没了。为此他大封册封为这几个亲人加谥号。
顺手收回了五郡之地,分给了他5个孩儿。
之所以是五个,是因为这几年儿子们斗法,死了几个。皇帝彻底心凉了,除了太子外全部封王。
刘阿狗则主动请命征讨无生教,顺便清理各地的匪患,这一扫荡就是三年,跟在他身边的那十几名师弟也在不幸中遇难,所剩之人寥寥无几。
换来的结果是。无生教被打的抬不起头,成为了第二个白莲教,退出了这一场超凡蓬勃生长的大潮。
同时在一批一批灵米的培养之下,真气武道喷涌,许多天资良好的少年和练武之人,踏上了真气武学的道路。
武学秘籍也来到了开创期,真人之下多出了开脉、煅体两个境界。实际上真实战力还在普通人行列,但已经跟以前走上了两种不同的道路。
清河县城、咏春拳馆。
一名年轻的武者在演练着拳法,他的动作虽慢但苍劲有力,每一招每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却有莫大的杀伤力。
他叫莫凡是老馆主的儿子,但实力已经远超他的父亲。
几年前老馆主遭遇别人踢馆,最后伤了内脏,不久于人事,莫凡便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薛兴,也就是当初的阿兴。
5年前因为理念不合,阿兴带着娇妹,以及十几个未觉醒的师弟妹,离开了刘阿狗,拜了薛必安为父亲成为了他的义子,正式更名为薛兴。
刘阿狗不知道是顾及旧情,过是为了做表面功夫,每年都会送郑兴一斤灵米,维持师兄弟情谊。
阿兴吃了一次,没有任何效果,觉得可能体系不合,有排斥。便将灵米分给了好友,莫凡就是其中一个。
出乎意料的是,莫凡只吃了几次,便觉醒了体质,如今已开通了全部的气脉,来到了真人的边缘。
啪啪啪!
薛兴鼓起掌,莫凡登顶开脉圆满之境,他心里全是高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莫凡兄的天资,真是让小弟汗颜。只是两年半的功夫就快要成为真人了。不像我,已经6年多的时间还在初月圆满打转。”
莫凡收拳爽朗一笑,“兴弟何出此言,如果不是你,我哪有这份机缘。”
“而且若不是五年前,你将本源神魂分与众师弟妹,想来以你的天赋现在应该能达到初阳圆满。”
薛兴上前递过去一碗茶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五年前娇妹儿创造出一个秘法,说是能让那些无法修行的师弟妹踏入超凡行列。
薛兴看了秘法,的确可行,只是需要有人做出极大的牺牲,娇妹儿是他看着长大如同亲妹。身为哥哥怎能让妹妹付出,自己躲在后面。
于是瞒着娇妹儿将自己的神魂本源拆分成十几份分给其他师弟妹,只留半成。
娇妹儿得知道之后十分恼怒,好几年都没跟他说过话。只是最近几年,娇妹儿长大了,也成熟了,些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大师兄,田芬师妹死了。刘阿狗将棺椁带回了青松道观,他让我通知你…回去送她最后一程。”一个身穿道袍的十几岁少年跑过来,红着眼说道。
薛兴听完,笑容消失,脸色沉默。
心中却有无尽的愤怒,当初跟在刘阿狗身边的师弟师妹全死了,田芬是最后一个。
刘阿狗,为了自己的前程,你到底要葬送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