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游镜穹开放后的,第一位访,从会议室的门外缓缓走进。
他漆黑的袍子,规整的高顶礼帽,和始终看不清的面部,印在寒冰铸成的墙壁上,像是一个从异世界来的恶魔。
他的步伐轻快,与其说走路,不如说是在弹跳。
等和陆淳他们的距离拉近到一定范围内时,他张开袍子,既像一只黑色大蝙蝠,又像从树上跳下的飞鼠。
带着令人脚趾都蜷缩起来的超高热情,他唱道:
“五位!你们不必在我面前伪装!你们的傲慢让我自愧不如,企图将所有人都打造成像你们一样质疑一切的人!你们的贪婪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企图拥有世间所有希望与绝望,美好与苦痛!
邪恶只是你们行为微不足道的注脚,暴戾只是掩盖在祥和表面下的一角!万人称颂的完美假面下,只是欲望光明一面的表演。
要我说,何不同我一起,打造一个更加盛大的舞台,创造一场一场愈加震撼的表演!我们要与世界共舞,与宇宙狂欢!
在盛大的烟火中达成永恒,再在这无聊的永恒中,颠覆一切!消除一切!灭亡一切!将糟烂的不朽彻底踩在脚下~~~~~~”
在这位大蝙蝠唱到第二段的时候,白肆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脚,和对方一起翩翩起舞,高低合唱。
吴稚的月亮抱枕差点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这个词,久违地出现在了她仿佛没睡醒的脸上:“我是在看百老汇的演出吗?”
杨宜华一直挂着尴尬但得体的笑容:“谁知道呢?或许他是从百老汇里出来的吧?”
“所以当初那个被我们丢进神游境的那只天魔,在神游镜穹更新阶段,去学习歌剧了?他为什么不去学京剧?”
“我也不知道......”
杨医生头一次感到语言如此无力:“不过,没人去阻止他们一下吗?感觉要跳到晚上的样子。”
陆淳:“他们跳到明天都没人管。我们先去神游镜穹吧,我把这边封闭起来,以免有谁不小心进来。”
“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抛下我!”白肆冲过来:“一群没有心的人!”
天魔优雅地扶正有些歪的帽子:“你们之间的友情看了真叫人感动,去神游镜穹对吧?那我也去,顺便可以和你们探讨一下那里的变化。”
杨医生对吴稚道:“你也去吗?穿着这个睡衣?”
吴稚踌躇。
医生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外面风大。”
少女裹着袍子,亦步亦趋跟着其他人。
神游镜穹位于无方的最顶端,每个协会都有直达的通道。
陆淳领着众人踏过颇为漫长的冰梯,在尽头,入目的便是不知什么材质,但比白玉还要温润,所构成的穹顶大殿。
此殿云气缭绕,众人如同置身云海,统统被加了一层神仙滤镜。
殿中地面则平滑如镜,倒映出每个人的表情。
一个熟悉的浮夸声音赞美道:“不过数月未见!诸位冕下容光同之前相比愈加光彩照人,令人心折!我小小魔镜,一苏醒,便得见天颜,真是三生有幸啊!”
骆九熙用权杖点点地面:“这是你?”
“哎呀!能够被诸位踩着,也是一种幸福,但我在这儿呢!”
穹顶下方,一个十面镜棱体缓缓旋转,折射通透的光线。
其中一面呈现出与骆九熙权杖上宝石同样的鸢尾紫,魔镜那卡通眉眼挤来挤去:“是的,冕下您没看错,优雅厉害如我,也只能占据神游核心的十分之一,还有剩下九面镜子等待着你们去寻找呢?”
“神游核心到底是什么东西?”陆淳问。
魔镜:“它们是一切的起始与终结,也是你们想要的答案。”
“那剩下九面又在哪里?”
“非常抱歉,第一冕下,只有将东西拿到神游镜穹下,我才能辨别。”
白肆:“那你还有什么用处?”
“自然是通道啊!您身后那位,不就是因为神游镜穹开放后,才能过来拜访的人吗?”
魔镜闪了闪:“诶,我们这边果然挺受欢迎的,又有一位访来了呢?”
白肆:“这次又是哪个?是我们的熟人?”
“她说,只要和你们说是雨中女郎,就知道了。”
吴稚眼珠子一转:“是那个漂亮姐姐,封子越还从她手里拿了一个特殊徽章。”
陆淳:“你可以暂时关闭通道吗?”
“可以,那这位呢?”
“请她进来,然后关闭通道。”
云气散开,露出缓步而来的女郎。
她依旧戴着那顶做工考究的宽檐礼帽,同色系的深蓝西装收腰长裙,衬托得人愈发高挑。
一张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是亲切友好的笑意,像是单纯过来拜访许久未见的朋友。
而她的目光落在天魔身上时,则是停滞了一瞬:“我还以为我算反应快的......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美丽的女士,你可以称呼我为,路西菲尔。”
“路西法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尊敬的导师。”
白肆侧目:“是我知道的那个路西法吗?”
“祂有很多名字,但没错,就是您知道的那位。”
白肆扭头:“好吧,你现在从一个小天魔变成路西法的弟子了。那你呢?这位雨中女郎,又是什么来头?”
“我没有什么来头,只是一位在宇宙中漂泊的旅者。”
“但旅者应该不止你一个,不是吗?”
“旅者之间,终其一生都很难遇到另外一个同伴,毕竟宇宙实在太大了。”
杨宜华:“所以,你是来我们这儿旅游的?该怎么称呼你?难道就叫雨中女郎?”
“叫我瑞因就可以。”女郎笑道,“没错,我就是来你们这儿旅游的,不知道你们承不承认旅者的签证?”
她双指夹着一张卡片,陆淳接过扫了几眼,还了回去:“欢迎你来到无方。”
“诶诶诶!”白肆急道:“我都还没看清楚呢!陆淳你这是独裁主义!”
骆九熙:“你把活都推给陆淳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独裁主义?”
二人开始在旁人听来无意义的拌嘴。
路西菲尔咳嗽一声:“很抱歉我没有带着证明过来,真是失礼。但我这次,其实是背负着一个重大的委托过来的。
这个委托的级别大到无法放在任何一家协会中,因此我必须当面和你们说明一下情况,等说明清楚之后,我就不会叨扰诸位了。”
白肆:“老路?你要去祸害别人了?”
“天魔的事,怎么能叫祸害呢?我只是在用我的种族天赋,进行一些艺术实践罢了。”
“听听,艺术,你和你的一般同胞们,看来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
路西菲尔欣然接受赞美。
骆九熙招呼大家在云朵沙发上坐下,又拿出一些茶点,正色道:“路西菲尔,你所说的委托,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