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宫部酋长宫峻和寒部酋长寒崎!”
铁幕巨帐里,有细密的念头在互相传播交流。
“这两个该死的蛮子,自从迁居惊惶谷南以来,不断率部蚕食我御兽门的领地。如今沦落至此,也是活该!”
是兽尊的念头。
“半日!”
鱼尊的念头里,却没有兽尊那般畅快的意思,只有深深的畏惧与慎重。
“据本门的密探来报,镇南侯的骑兵从踏入宫、寒二部的领地而起,到此刻二部酋长跪到宫无名面前,仅仅过去了半日时间!”
“半日之内,霍燕率领的重甲骑兵就突破了此二部的防线,擒住了修为不弱于他的二部酋长!”
“宫、寒二部至少有两万青壮蛮勇外加四五百头精锐蛮骑!”
两人的念头同时交织在了这一瞬,而后沉默。
鱼尊的念头又在片刻后响起:“当时漠南之地的战报传来,你我都是万万不敢相信!”
“而如今,魔仙楼的战斗力就摆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不容得我等不信!”
“还好在宫少尊降临之时,本门没有过多怠慢。”
兽尊默默将狼头坎肩披上,遮住裸露的肌肤,心中犹然有些后怕,“我看这霍燕的威势,明显不在我之下。况其手中的长刀,品级绝在冥阶中品之上!”
“此刀所用的材料极为珍贵,且铸造者绝对是中域的炼器大宗。此柄冥刀,其威能绝不是军中的百寒战刀可以比拟!”
鱼尊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兽尊的念头极为认同,“以霍燕此刻的战斗力,只凭我一人,不与御兽合一,几乎没有赢面!”
“曾有消息说,宫少尊来惊惶谷之前时,曾秘密拜会过公冶世家。如今看来,此消息不虚。”
“看来那三百头地炎烈马,现已不是我二人所能支配。”
鱼尊与兽尊对视一眼,念头里皆有苦涩之意。
“你我皆知,如今若想保住那三百头地炎烈马,唯有铤而走险!”
兽尊又望向宫无名身边的窈窕女子,艳羡的眸光一闪而逝,敬畏之意占据心头,终是微不可察的轻叹:“罗尊全心全意的守护在此子身边,纵是我二人联手袭击,得手机率也不超过三成。”
“除非……”
鱼尊自然知晓兽尊口中的除非二字意指何为。
她沉默着摇头,叹息道,“因区区三百头地炎烈马就唤醒两位族老,实在得不偿失。更何况,听宫无名所言,只是暂时借用这一批战马,待得其目的达到,自会归还。”
“那也就只能祈祷这位宫少尊是言而有信之人。”
兽尊亦是自我安慰,转念他又想到,“也不知这位少尊组建如此强大的骑兵战团,究竟是意欲何为?难道真的是如外界传闻,欲背刺天道军以图自立?若是如此,我御兽门的默许,岂不罪在千古?”
“此少尊来历神秘,行事诡谲,实在不能以常理揣度。”鱼尊抿着嘴唇,眸中闪烁着似少女一般的天真蒙昧。
“且看他如何处置宫峻与寒崎,我们便可对其的心思窥知一二。若是此人真因一己私利而站在整个中域人族的对立面,那也休怪本门无情!”
“两位酋长快请上座!”
仿佛是为了印证鱼尊的怀疑,宫无名极为恭谨的为宫峻与寒崎松绑,邀请二人落座。
望着宫少尊脸上近乎谄媚的笑容,兽尊和鱼尊的神情都不由的凝重起来。
“哼!”
两位魁梧酋长冷哼一声,看着俯首弯腰的宫无名,亦是心知其必有所求,于是有恃无恐的说道,“一言不合,便将我二人强行绑到此地,这就是你们魔仙楼的待之道?如此无礼之臣,若不处置,如何服众?”
霍燕神色一紧。
宫无名的笑容亦是有一些僵硬。
“既是本少尊的臣使,自当由本少尊代为赔罪。”宫无名无声的遣退霍帅,举起酒杯,犹然挂着笑容对两位酋长言道,“我看不如大家共同举杯,为两位酋长接风洗尘!”
宫无名此刻的丑陋嘴脸,就连一向深迷的梵姬都不觉有些恶心难受。
鱼尊和兽尊,就更不必多言。
若不是忌惮霍帅的强悍部队,加上罗尊的贴身守护,恐怕早就暴起,将此子拍成烂泥!
甚至连身份低微的舞女,都对这位崇媚异族的少尊露出了鄙夷神色!
“宫少尊这杯酒,本酋长确实当喝!”
“只是单纯的与少尊对饮,属实没有多大的意兴。我看不如让少尊身边的侍女,与在座诸位舞一曲以助兴。宫少尊你看,本酋长的提议如何?”
宫峻握起酒杯,神色颇为玩味的凝视着梵姬曼妙的身段。
宫无名露出由衷的笑意。
“表哥你此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地阶极品的无妖神念似一头凶残野兽,在无形之中始终以三十一阶巅峰的精神力,窥视着二蛮的神念波动。
“过分什么过分!”
“先头那个叫霍燕的猪人,竟敢对本大酋长如此无礼,我现在叫这个自称少尊的猪人还回来,岂不是理所应当?”
“表弟你不用担心,看这猪人的模样,定是有求于我,你且看我如何治他!”
宫峻自信的神色愈浓。
鱼尊脸上的失望愈甚。
就算罗尊是宣誓效忠的臣属,但如果让一位尊主献舞,那也将成为毕生的耻辱!
“传信青鱼蝶,准备唤醒族老!”
当青鱼鸣狐听到宫少尊所言的——让梵姬献舞助兴,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后,毫不犹豫的传出音信。
而宫少尊的下一句话更是毫无底线!
“大酋长且看,我之名姓亦为宫氏,而我之身材样貌也和大酋长有诸多相似之处,不知大酋长以为如何?”
宫无名含笑向两位酋长展示自我。
“这是要向蛮族投诚?”
兽尊的虎目里,有血线爆出,就连那平稳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粗长。
“堂堂人族天骄,号称天道学院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盖代星辰,现在却因称霸中域的野心,要认贼作父?”
“哈哈哈!”
宫峻畅怀大笑,那副硕大的躯体,都在笑声里簌簌发抖。
“宫少尊既有如此心意,那本酋长就成全少尊!”
“不过本酋长收子一事,关乎整个蛮族的传承,须得慎重以对。待得梵姬献舞之后,你我再细谈此事不迟。”
宫峻的自恃之色更甚。
那双望向梵姬的眼眸里,已毫不掩饰贪欲。
宫无名终于起身,将巨大的桌案捏在手中,亘在梵姬身前。
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杀机在宫无名那比蛮族人还要野性雄伟的躯壳上尖啸,像是万千厉鬼所凝成的修罗煞气!
“我想大酋长误会了!”
“本少尊的意思是,宫部既与本少尊有此种渊源,那大酋长不妨拜本少尊为义父,并举二部投诚。那么本少尊看在父子情谊的面子上,或可给大酋长、也给两部族一条生路!”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是两位蛮族酋长,就连心机深沉的鱼尊、兽尊与在座的诸位魔仙楼将臣都震惊失声!
铁幕里的空间,在宫无名站起的那一刻,就近乎于凝固!
那些围绕在酒席间添茶倒水的舞女们,好似画中美人,此刻僵硬的不能动弹一丝!
“咯咯咯!”
梵姬的畅然笑声将这种近乎死寂的氛围打破。
“吾主既然做得两位酋长的义父,那我身为主君的妻妾,是不是也算大酋长的半个义母?按照礼法,也不知大酋长要求义母献舞,该如何处置?”
梵姬自是对宫峻的献舞要求极为不满!
而宫无名岂能不知梵姬心中的怨愤!
“过来,跪下!”
宫无名的话很平静。
平静之中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宫峻,区区半尊之境!
而其表弟寒崎的修为更弱,只有天阳化归境巅峰!
这两只蛮子联手,连霍燕都战不过!
在熔炼龙炎凤火的宫无名面前,与两只蝼蚁有何两样!
两位酋长的眼珠瞪大,脸色铁青!
“这位少尊虽有撼天之威,但要凭武力来迫使我二人屈服,恐怕也不能如愿。”
宫峻强撑着骨气答道。
素来高高在上的宫大酋长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温顺的猪人如何在一霎之间变成一头凶威滔天的七阶大妖兽!
“两位大酋长的骨气着实令在下钦佩。只是先前羞辱我家婆姨的场子,我必须替她找回!”
怒气从宫无名的指尖淌出,携着熔岩般的龙炎凤火,以其炼器之能,转瞬便将手中的桌子铸炼成一柄坚实的顶级玄器!
“宫大酋长若能接我一招而不死,此事就算一笔勾销,如何?”
宫无名的钢筋手指死攥着长桌,桌上细蛇似的血红纹路纵横游走,散着宫峻不敢直视的恐怖威压。
如此境地,宫峻岂有资格说不!
宫无名也根本没给宫峻拒绝的机会!
他抡起手中的长桌,便劈头盖脸的砸下!
长桌破空的声音,好似游龙的嘶吼!
空气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撕裂爆开!
一圈又一圈的爆炸火花萦绕在长桌的轨迹上,炸出璀璨的白光!
嗥!
在决死境下,宫峻竟然爆发出了非同寻常的潜能。那破破烂烂的躯壳里竟还留存着至少八分气力!
于是宫峻长吼一声,伸出两条坚实如铁的手臂,欲去挡住这一式劈杀!
硿!
惊人的爆炸声在这方空旷的铁幕帐篷里响起!
尽管鱼尊与兽尊联手,激起王帐的守护阵法予以抵挡,但这一次恐怖碰撞所引起的余波,还是把坚韧的王帐骨架震出一道道裂隙。且将那柔韧的兽皮外壳,都撕出一条条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