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天玄宗主峰的大钟再度响起。
一则急诏由天法峰大长老宋清名传出,借由四阶扩音阵,清晰传递到每一位天玄宗弟子的耳中:
“宗门告急,阴阳门突袭西灵山脉!”
“所有弟子请立刻结束闭关,原计划十二日后举行的杂役大比和外门大比提至明日!”
“两月后举行的内门大比提至后日!”
“自今夜起,天玄宗的所有长老、执事和弟子都应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应召,向西线开拔!”
“郑长老!”
无名和赵二虎的小院之中,今天又有贵来访。
无名在前,赵二虎在侧,一同面对来自天门峰的郑千朗和他的亲儿子郑百里。
“这大长老既已发布紧急征召令,望您速回准备战事!”
“晚辈也要准备准备参加明日的杂役大比,恕不奉陪!”
“无名是吧?”郑百里迈着张扬的步子走近无名,笑道,“有些功劳,有命拿,恐怕没有命享!”
“我让师弟把五十头妖狼的功劳让出来,是在保护师弟,师弟你觉得呢?”
郑百里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郑师兄所说的无命享,无名实在是不敢苟同。有没有命享,也得杂役大比之后才能知晓。”
“郑师兄现在就下结论,未免也太早些!”
“师弟我别的本事没有,活命的本事,还是有一手!”无名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回敬道。
“呵呵!”
郑千朗气极反笑,笑容里藏的是深到骨髓的冰冷杀意。
“区区一个杂役弟子,竟敢跟我父子二人讨价还价!”
“无名?”
“本长老没有时间去跟你废话!”
“今夜午时之前,亲自来天门峰第四府承认那五十头妖狼是我儿百里所杀,本长老就饶你一命。”
“你看如何?”
“如果我不去呢?”
郑千朗一步前踏,真元如惊涛骇浪席卷而出,将地板掀飞大片。
郑千朗脚尖一踢,少许碎裂的石片就裹挟着强横的真元直扑无名面门!
无名亦在这一瞬间后撤,一式幻云步,从容躲开所有碎石。
郑千朗双目一凝,正欲再度出手教训无名。赵二虎的声音就不合时宜的响起。
“郑长老,弟子可要提醒您一句。这间院落里,刻录着监视阵法。”
“从您踏入这间院落时,您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入天行峰长老们的监视下。望您自重!”
“哼!”
郑千朗冷哼一声,领着儿子拂袖离开。
他最后的话以真元裹传,久久回荡在无名的小院。
“今夜午时之前,跪在本长老院前,让出所有功劳,并且自绝经脉谢罪。本长老还可留你一条活路!”
“否则,西线战场上,恐怕要再多一具尸体!”
“拿到奖励,也就只能多活两日,要这奖励又有何用?”
“当然是用这奖励将精神力提升到第二十一阶,再想办法阴死你!”
郑千朗走后,无名恶狠狠的低声言语。惊得赵二虎一身冷汗!
大哥无名被天门峰长老盯上,不但强硬的不妥协,还在思考着怎么样反杀!
这是何等气魄!
精神力二十一阶!
赵二虎脑海轰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双耳崩坏,将十一听成二十一!
毕竟精神力二十一阶的强者,可是相当于仙道真元境中期的武者!
可凝魂成针,杀人于无形!
郑千朗再强,也只在真元境前期巅峰,若无特殊的护魂宝物,怎么可能抵得住二十一阶精神力修士的攻杀!
山门小路,郑百里紧紧跟在其父郑千朗身后。走出不足百步,便已按捺不住,问到,“父亲,您说,那杂役弟子无名,他会妥协吗?”
“如果是你,你会妥协吗?”
“他还有别的选择?”郑千朗拒绝回答儿子的愚蠢问题。
“你随我进来。”
无名拉着赵二虎走进房间内,将房门合掩,问到,“这三天,宗门里可有什么新消息?为何宗门大比突然提前这么久?”
“大哥您还不晓得?”赵二虎惊道,“此事已传遍天玄宗三门六峰,容我细细向你道来。”
“两天前,阴阳门举全宗之力进攻西灵山,西陵城仅坚持一天一夜,便全线失守。”
“宗门驻扎的长老不得不退守西灵山的矿洞之内,凭借矿洞内的阵法,与阴阳门周旋,并派出六道铁骑冲出重围向天玄宗求救。”
“这六道铁骑,有四道被阴阳门拦杀。仅两道重伤而回,冲入山门内。据说最后活着见到宗主的,仅一人!”
赵二虎偷偷望向大哥无名,可在无名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情变化,依旧是那般冷峻。
他暗暗佩服的同时,继续言道,“就是这一人,带来令整个天玄宗高层巨震的信息!”
“西陵城坐镇西灵山西线,城内可是有诸多宗门弟子和长老把守,更有阵法辅助,可谓固若金汤。”
“此城在一夜之间失守,高层们如何不惊!”
“明日且去打探一下阴阳门的主要目标和实力,恐怕大比之后,你我都得前去西线助阵。”无名沉声言道。
奔赴前线作战,是与舰长月明云早已商定好的事情,无名自然不惧。
无名担心的是,阴阳门的人都会使和司空妍儿一样的诡异手段。
“何须明日。”
赵二虎将狗腿精神发挥到极致,道,“我用一枚冲灵丹从堂哥那里打听到,这次阴阳门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的先锋部队,个个魔气缠身,悍不畏死!”
“好像叫什么野狼组。”
“一个个跟畜生似的进攻城墙,这才打得西陵城守军迫不及防,以至于一夜丢城!”
“至于这次战斗的指挥者,是阴阳门的前任圣子罗通。”
“这罗通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机缘,竟然先大师兄一步迈入真元境!”
“他率阴阳门的长老在后压阵,野狼组在前冲锋,可谓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宗门里都传,这罗通小小年纪,已不输其父罗烈,有枭雄之资!”
“看来这阴阳门的倚仗,就是这罗通咯。为何他是前任圣子,难道已经晋位少宗主或是代理宗主?”
赵二虎总算看到大哥无名露出片许凝重,解释道,“说来也怪,阴阳门罗、阮两家素来不和。可自从现任圣女阮星瑶横空出世,阴阳门竟全以她为主,对其唯命是从。”
“也不知这新圣女有什么什么手段,竟可与大哥您相媲美。”
“哼。”无名轻笑一声,对赵二虎的马屁直接无视,举起茶杯把玩,道,“新圣女,阮星瑶。善使魔气,善御人心。”
“有这等手段,阴阳门迟早落入她的手中。”
“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说,就算阴阳门上下一心,齐心协力,能吃得下天玄宗这等庞然大物吗?”
无名将茶杯投向窗外,清澈的茶水中倒映着天玄宗的主峰。
无名轻摇,水中的巨峰也随之摇晃,有坍塌之势。
“这个,我可不敢说。反正现在已经开打,吃不吃得下,也得打完才晓得。”赵二虎铁憨憨的回到。
无名轻抿杯中酒,冷静分析道,“阴阳门在西,血刀门在北。阴阳门一动,西北大地格局已乱,血刀门当然不会作壁上观。”
“如果二虎你是血刀门门主,你此时会作何种选择?”
“我是血刀门门主?”赵二虎确认道。
得到大哥点头之后,方才挺起胸膛言道,“如果我是血成仇那小儿,我会有两种选择。”
“第一,可趁阴阳门全门出动,门内空虚之时,率大军趁虚而入,拿下阴阳门!”
“第二,自然就是与阴阳门合力,一西一北,共击天玄宗,将这头庞然大物彻底拿下!”
赵二虎说完,一股凉意顺着脊柱直冲脑子!
因其所在的赵家,就盘踞在北方最重要的城镇——恒天城!
如果血刀门作出第二种选择,恒天城与赵家首当其冲,恒天城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西陵城!
赵二虎不可置信的望向大哥无名,却见大哥只是轻叹息。
无名已经考虑到第三层,而这赵二虎才走到第一层。
这种谈话方式注定很累。
“立刻咬破手指伪造你父亲给赵长老写信,就说他已察觉到血刀门异动。望宗门重视,分兵驻扎,以防不测。”无名命令道。
“同时,你还要给你的父亲写信。你不是说你父亲赵行权驻守在恒天城还要往北的孤云镇吗?”
“写血书告知他此间利害,请求他率你们这一脉的亲信偷偷潜回恒南城,与恒天城固守一线。”
“否则血刀门大军伐境,孤云镇必成孤儿镇。赵家本部定会死守恒天城,绝不会冒险去救,你爹爹必死无疑!”
赵二虎溢出的冷汗已经浸湿内衫。他颤颤巍巍从抽屉中找出笔墨纸砚,将手指咬破,把鲜血逼入砚中。
双举着毛笔,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无名说道,“请大哥代笔!”
“不,求大哥代笔!”
“大哥,你是我的亲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无名接过毛笔,也不气,当即笔走龙蛇,写道:
行章吾兄,见字如面。
愚弟近观北寒之地,有血云翻滚,恐有刀戈之变。
愚弟不敢慢待,急向吾兄血书一封,望吾兄早呈上宗,以作定夺。
若北地真起刀戈,愚弟定坚守孤云。若事有不殆,则退守恒南。
愚弟定与赵氏恒城共存亡,势保恒城不失,请吾兄放心!
“传给你爹的信也得我来写?”
无名将笔放回砚上,临松手之前,还不忘在信封上写下“代笔”二字。以防赵行章从字迹之中看出端倪,起疑心。
赵二虎业已平复心情,他努力握紧毛笔,在信封上落下赵家独有的传信印记,才开始写他的《给爹爹的一封信》。